她仍留在了这儿,却一步步的走到了溪边,伸手捧了一把凉水,慢慢的扑在了脸颊之上,仿佛是要洗去自己脸蛋之上的血污。
元月砂手掌按住了脸蛋,手掌轻轻的颤抖。
她离开苏姐姐已然很多年,而苏姐姐也是死了很久很久。
可一闭上眼,却也是仿佛又瞧见当年的苏姐姐。她穿着炽红色的衣衫儿,盈盈的站在碧绿色的草原之上,笑语晏晏,样子那样子的温柔。
她明明知晓自己内心充满了暴戾,可是却并不畏惧,反而手把手教导,一句句的宽慰,慢慢的开解。
温风如酥,笑语晏晏,可那也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
自己,那个时候,想随着苏姐姐做个极好的人。
她手掌合在了自己青色的眼前,死死的捂住了没见放。
元月砂记得自己答应过苏姐姐的事情,记得苏姐姐说过的每一句话。
可是伴随时光流逝,自己也是,变了。
她认同了百里冽吓疯赫连清的孩儿,赫连清既然有罪,她的儿子自然也是有罪,自然也是敌人。她明明知晓百里炎言语之中暧昧之意,却故意容忍,只作不知,自欺欺人。她知晓萧英凶狠,却可以硬气心肠,利用贞敏公主做棋子。
这些个阴谋算计,诡计多端,她亦越发熟练。
她再不是那个,苏姐姐身边沉默寡言的小孩子。
她心思渐狠,手腕渐辣,心肠也一天比一天硬,底线一天比一天低,手段也是一天比一天狠。
直到今日,萧英说什么你们海陵余孽,乃是世上最厉害的杀手。
元月砂低笑了两声,那声音却也是宛若哭泣。
萧英凭什么这样子说,他凭什么这么说?
跟随自己的是海陵铮铮铁骨的男儿,他们什么都没有做错,一辈子铁血铮铮,沙场搏命,只为了家乡的亲人安宁。他们没有对不住谁,反而被世间权贵愚弄欺辱,落得如此下场。可是萧英竟堂而皇之,将他们称之为杀手之流,可以为了利益随意杀人,毫无原则。
他竟将这些铁血男儿,视为元月砂最厌恶的杀手。
那些北域杀手,为了金钱,为了利益,可以随意动手杀人,可以俘虏幼儿,打小训练,扭曲他们的人生,污了他们的灵魂。萧英这条走狗,才与北域杀手一般无二。
萧英怎可让海陵男儿,为他变态的yù_wàng,去弄死一个手无缚鸡之力,全无抵御之力,被丈夫虐打的女孩子。
所以她一口回绝,绝不答应。
萧英不能羞辱他们,决计不能。就算陷于龙胤,元月砂也想善待他们,不能剥夺他们的骄傲,只因为他们的人生已经是足够的辛苦。
她蓦然松开手,将自己的脸蛋浸入了冰冷的溪水之中。
仿若这冰冷的溪水,方才能消解她整具身躯散发的炽热热度。
她不信上天,不信鬼神,可是倘若有那几许报应,只恳请这世间报应,尽数是报应在自己身上。一切恶毒之事,都是她青麟所为,她向来不惧,也并不后悔。以后纵然是英年早逝,死于非命,那又有什么?只要能得偿所愿,她一切均是心甘情愿,无怨无尤。
一想到了这儿,她唇瓣在水中竟似浮起了一缕淡淡的无声笑容。
那水里面冒出了股股气泡,肺中的空气也似将要尽数耗尽。冷水浸入了口鼻,带来了阵阵的锐痛之意。元月砂感受到了将要窒息的种种痛楚,却并不愿意起来。她并非是想要寻短见,她心性坚毅,又岂是那等会轻易去寻短见的人。
只不过,这等快溺毙的痛楚,却仿佛带来某种愉悦之感,竟似让自己感受到了一阵子的轻松。
复仇并不是一件快乐的事情,会侵染你的灵魂,摧毁你的美好,让你毁灭敌人的同时,也是一步步的步入毁灭。
你仿佛能瞧见自己的身躯一寸寸的腐烂,乃至于生出了蛆虫,然而最后却分明也是无可奈何。
然而就在这时候,有一只手,狠狠的扯出了自己的手臂,将她奋力从水中拉扯起来。
分明有几许耳熟的嗓音,这一刻却竟似隐隐有些动怒:“元月砂,你要寻死?”
一股子巨大的晕眩席卷了元月砂的全身,让她眼前阵阵发黑。而那冰冷的水珠,却也是顺着元月砂的脸颊,一颗颗的滴落。
男人伸出手,将元月砂脸颊之上的水珠一点点的擦拭干净,少女的脸蛋浸润在月色之色,肌肤湿漉漉的。
此刻她紧闭了双眸,秀润的脸颊在此时竟有几分恬静的味道。
她慢慢的睁开了眼,瞧着眼前的百里聂。
一番冷水浸泡,方才碧色的眸子,已然重新变成了漆黑。
此时此刻,百里聂似又恢复了平时那样子,淡漠而略含戏谑的模样。
他嗓音温柔好听:“月砂年纪轻轻的,今日又是你的生辰,怎么好端端的,竟然想出这样子古怪的死法。你呀,难道当真想活活将自己给闷死。这份毅力,可是当真令人好奇又佩服。”
恍惚间,仿佛他方才言语之中的恼怒和愤恨,都是自己的错觉。
可纵然元月砂一时听错了,手臂传来的阵阵锐痛,却也提醒了元月砂,方才这个男人,到底用了多大的力气。这样子的狠狠一拽,劲儿可是不少。
寻死?百里聂当真想得出来。她大仇未报,那些应当受到报应的人都还好好的活着,为什么自己却偏生要去死呢?
她才不会轻易去死,那些应当下地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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