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抬头,却见贞敏公主到底也是解下了发钗,死死的逼在了自个儿的咽喉之间。
那钗头略略刺了下去,却见那鲜血缕缕,触目惊心,煞是骇人。
“女儿绝非刁蛮任性,不孝婆母,不敬丈夫。实在是,是因为北静侯府是龙潭虎穴,折磨得女儿苦不堪言。求父皇开恩,今日当众审了此事。否则女儿也是不必求这个恩典,干脆用发钗刺死自己,却也是免得零零碎碎的受苦。父皇,父皇,求你怜惜女儿,求你给女儿这样子的恩典!”
贞敏公主泪如雨下,竟也不理会脖子上的伤口血流如注,声声泣血。
宣德帝面皮紫涨,贞敏公主若要去死,不若私底下去死了好了。
如今大庭广众之下,她却是寻死觅活。
宣德帝还真不能不理会了。
若当真是那性子决绝的帝王,此刻被激怒,说一句任由贞敏公主自裁,也只让贞敏公主无计可施。可是偏偏宣德帝的性子,还真不是这般。他心冷薄情,却又爱惜自个儿的脸面,性子阴柔多疑,有时候不免是有些优柔的。
如今,宣德帝还真不好说一句任由贞敏公主去死。
他怒喝:“如今你倒是会那寻死觅活,要挟你的父皇了,越发不知好歹。”
贞敏公主死死的捏着发钗,捏着手背青筋浮动,钗头所触之处,鲜血冉冉滑落,顺着落在了领口,染红了胸口衣襟。
那些侍从也不敢强夺,生恐一时不慎,这下手也没个轻重,伤及了贞敏公主。这发钗一划,却也是香消玉殒。
贞敏公主却也是禁不住泪水涟涟:“儿臣怎么敢要挟父皇,只不过,若不能洗清冤屈,宁可一死。”
静贵妃在一边吓坏了,颤声说道:“敏儿,敏儿,你可不要犯糊涂。”
饶是如此,她这个亲娘言语,贞敏公主却是恍若未闻,好似没听见一般。
宣德帝也是眉头轻皱,不觉有些苦恼。
静贵妃不觉凄然说道:“陛下,求陛下暂且顺了敏儿,她只是一时糊涂。将此事查清楚,也免得萧侯爷背负冤枉。”
宣德帝也不自禁的瞧上了萧英,一双眸子也是微微有了些个动摇之意。
他虽不欲处置萧英,不过今日之事,只恐还当真是有些个难以压下来了。
萧英也明白了宣德帝的意思,也自然不待宣德帝主动开口。
他却也是叹息,忽而开口:“只恐公主也是被昭华县主言语蛊惑,一时错疑微臣。何不当真将此事给说清楚,免得公主对我这个夫君疑神疑鬼。”
一番说辞,却也是越发显得宽容大度,海量汪涵。
宣德帝果真是眉头稍缓:“北静侯果真是一身坦然,处事大方。”
萧夫人已然是愁的将手帕揉成一团,心尖却也是不觉发酸。
陛下已有迟疑之念,众目睽睽之下,贞敏公主寻死觅活,也是下不了台。这不大方只恐也是不成了,还不如主动开口,显得心无城府。
今日之事,也是不知如何善了。
想到了这儿,萧夫人却也是不觉狠狠的剐了元月砂一眼。贞敏公主也就罢了,元月砂这咄咄逼人的模样,实在是令人生气。
萧夫人也是不由得觉得胸口发堵,好生不自在。
今日若不能扳倒萧家,瞧元月砂也活不成,也不必英儿怎么安排,陛下也是要除掉她这颗眼中钉肉中刺。
然而元月砂却视若无睹,面无惧色,使得萧夫人面上竟不自禁的流转了一缕淡淡的迷茫之色。
这南府郡来的野丫头,当真是不怕了?
元月砂目光涟涟,眼底深处流转了一缕深邃的恨意。她知晓自己也许很聪明,可是终究不能成为真正的谋士。真正的谋士,要权衡利弊,算计最合适的手腕,一旦处境不利,就要将所有的损失降到最低。可是元月砂不是这样子的人,她行事就是有一股子狠劲儿,狠辣决绝,断然无情,一旦咬上了猎物,就好似草原之上的野狼,也就会死死的咬住不放,怎么都不会松口。
也许,也许真正的谋士,就是天生缺乏感情,冰冷如天上之上的冰雪,冷冰冰的,冷得没有一点活气儿。而这样子的人,元月砂脑海之中浮起的居然是百里聂的影子。
然而如今,百里聂的影子不过是一闪而没,元月砂终究没那般多心思,去想百里聂。
她想着今日种种,她看着很是鲁莽,可是这样子的场景早便在元月砂的心里面假设了许多次。她并非是一时情切,反而是深谋远虑,早有算计。从她跪在了宣德帝面前,看似鲁莽为了贞敏公主出头之际,她说的每一句话,都是早就设想好的。
她对付萧英,最大的遗憾便是知晓得太晚。元月砂也一直不知,这位北静侯沉默寡言的侯爷,就是当年攻入苏家,屠杀海陵一族的凶手。若非烟沉偶尔窥见,到现在元月砂也是浑然不知的。正因如此,对上萧英,元月砂是没有太多的准备的。
她猜到了萧英,这样子凶狠之人,必定是循循渐进,她查到了柔儿,可这死去的柔儿之前,必定还有别的牺牲者。就这样子,元月砂找到了明凤,知晓被打残而死的明鸾,并且还说动了明凤作证,指证萧英。可是说到底,明凤身份低微,萧家位高权重,靠着一个下人家眷证词,要将萧英入罪,也显得并不容易。
所以一开始,元月砂却也是并未提及明凤。
她说了许多别的,比如萧英在宫中对自己欲图施暴,而自己刺伤了萧英的手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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