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炎当然不希望元月砂讲什么假话,今日贞敏公主所作所为,以及赫连清的下场,分明也是有着元月砂影子的推波助澜。而这样子的计划,只会让贞敏公主嫁入薛家成为了一件顺理成章的事情。
就算是被人算计,误饮了春酒,而薛采青又和贞敏公主之间清清白白的,什么事情都没有。然而无论如何,贞敏公主也只能嫁给薛采青了。
这原本是一桩顺理成章的事情。
可是他禁不住扪心自问,自己当真是因为这桩事情而如此气恼吗?
百里炎一生之中,经历过许多事情,就算贞敏公主婚事走向了另外一个自己并不乐意瞧见的方向,可这终究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情。让河流走向自己想要它行驶的方向,有另外的许许多多的法子,其中最干脆的一种就是让贞敏公主活不到出嫁那一天。凡此种种,却也并非是让百里炎心中不悦的根源。
也许,他最不悦的却是元月砂本分而柔顺,欢天喜地的接受了和萧英的婚事。
元月砂应当是个聪明的女子,早应该窥见自己所对于她的一缕暧昧之欲。
男人的自信是源于对自己权力和魅力的自负,而元月砂却轻而易举的轻轻践踏了去。
百里炎不动声色的慢慢的收紧了自个儿的手掌。
那样子的用力,甚至让掌中的娇柔感觉到了一股子的锐痛。
百里炎金属色的眸子泛起了涟涟的光彩,眼前少女娇柔而美丽,一身新衣却包裹着新生莲花般娇柔动人的身躯。如今沾染了些许泪水的脸颊,却分明蕴含了寻常女子绝不会有的沉稳,这让百里炎的喉头蓦然隐隐有些个说不出的干渴,小腹更涌起了一股子的火热之意。
而这也更让百里炎的嗓音微微有些暗哑:“我早就说了,你到了京城,就应该断了唐文藻的婚事。这一点,你原本是做得极好,可你更应该知晓,要再说一门婚事,应当听我的主意。什么时候,居然是允你自己做主,恣意妄为了。”
元月砂只觉得自己手骨竟似要被百里炎生生给捏坏了。
她没有叫疼,这样子的痛楚,其实也还是可以忍耐的。
可百里炎的霸道和凶狠,却也是让元月砂有些抵受不住。
对方眼睛里面的神采,总是让元月砂的心里面流转了几许莫名的出乎意料之外的不安。
他慢慢的凑过去,唇瓣轻轻的吮吸元月砂白玉般面颊之上泪水。
那唇瓣是炽热的,呼吸也是轻轻的扑到了元月砂的面颊之上。元月砂甚至是有些清晰的感受到了,对方舌尖儿轻轻品尝了自己咸涩无比的眼泪。
元月砂一伸手,却也是按住了百里炎的胸口,慢慢的推开。
“自始至终,我都是属于王爷你的,豫王殿下又何必为了一件已经是属于你的东西,因此失去了这样子的风度。像那些没有自信,也没有魅力的男人一样,以为靠着强迫的手段,就能摘采到女人的芳心。这样子的手段,对于秉性柔弱的姑娘也许是有些用处。至于我,请恕月砂是十分瞧不上的。”
明明夏日炎炎,元月砂的嗓音却也清凉而冰冷的。
百里炎瞧着眼前的少女,明明脸颊之上还有几许泪水,可整个人儿却好似玉雕琢的一般,冷冷冰冰的,没什么活气儿。就算是一些撩拨挑逗,也是绝不会让眼前少女染上了些许情愫。
“至于为什么,我会因为自己的私怨,损及王爷的利益——”
元月砂冷笑着,一寸寸的抽出了自己的手掌,淡淡的说道:“是她先欺辱我的,王爷,你要知道,是她想欺辱我的!”
“谁欺辱了我,我一定要报仇,也不会因为谁,让自己畏首畏尾,忍气吞声。我做的一切事情,包括引起王爷的注意,就是为了让自己不受欺辱。就算得罪满世界的人,就算自己不得好死,月砂这辈子也是要痛痛快快活一场,死了也是不要紧。”
眼前少女的脸庞,让百里炎微微有些恍惚。
他向来心硬若铁,极少会为一个女子的什么情愫动容。
可是如今,元月砂的偏激与狠戾,却莫名让百里炎隐隐觉得有些熟悉。
那个曾经涌起过的念头,如今又不自禁的浮起在了百里炎的脑海了。
如果元月砂是个男儿身,他一定是会杀了元月砂,除掉这个太像自己的人。
可偏偏元月砂是个美丽的少女,亭亭玉立,姿容秀美,有着一缕说不出的吸引力。
这个女孩子,也许是自己此生最为包容的姑娘了。
所以自己方才允她将手掌从自己手里面抽出来。
换做别的人,别说抽出那片软柔的手掌,已然是打折了手臂,取走了性命了。
元月砂却瞧着绿绿的池水,若有所思。
她眼前这池碧绿的池水,仿佛化为了淡绿色的绸缎,绸缎轻轻摇曳时候,和碧绿色的水波也是差不多。而那绿绸上面的花朵,一会儿是白昙,一会儿是白兰。可无论是什么样式,总是穿在了一个纤弱可人的,姿容秀丽的妙龄少女身上,
她想到了萧英捡起了地上的珊瑚珠子,盯着贞敏公主地上的影子发痴。
以及,定亲之后萧英淡淡的不耐与厌憎。
元月砂忽而微微一笑:“况且我答应王爷的,现在结果还未现出来,贞敏公主一定不会嫁入薛家。豫王殿下何不拭目以待,瞧一瞧会发生什么样子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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