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月砂方才回到了船上,就被云氏唤了去。
云氏这些日子染了些小病,面色不佳,如今样儿更增了几许的憔悴。
眼见元月砂到了,更着急细细询问她遇到豫王世子的经过。
元月砂倒是老实说了,可是却也是并没有什么有用的东西。
元月砂察言观色:“伯母,可是有什么不妥之处?”
云氏叹了口气,面色迟疑。
这桩麻烦是元月砂带上来的,可真会惹事。
转念一想,云氏自己也摇摇头:“那位少年通身的气派,气质不俗,他既声称是豫王世子,求助于元家,自然也是不能不理会。也难怪你,带他上来。”
元月砂听出了端倪:“伯母久居京城,也不认识豫王世子吗?”
云氏摇摇头:“这其中自有些许隐情。豫王正妃当年难产而死,生出的世子百里昕身子孱弱。豫王对亡妻情深,有些不喜欢这位嫡长子。因为世子身子弱,被送去了墨夷宗休养。京城瞧过他真面目的,可是不多。”
她忽而对元月砂殷切起来,拉住了元月砂的手腕:“这位少年器宇不凡,可究竟是否是百里昕,却是未知之数。若对方是骗子,倒不介意被骗去财物。可若惹得豫王不快,那就不好了。然而人家若当真是世子,加以盘问又恐得罪金枝玉叶。月砂,咱们长辈出面,一句话说不好,就是元家的过错。可你还是个小孩子,小孩子说错话,自然也不算什么。伯母瞧得出来,你是个聪明的姑娘。”
原来如此!
元月砂并没有推脱,轻轻的福了福:“月砂愿意为伯母分忧。他既然是我带来的,当然要让月砂去问清楚。”
云氏不觉心忖,若元月砂是元家真正嫡出的姑娘,又怎么会让她冒险损及名声呢?可元月砂不是真正的元家女,她不过是旁支破落户的女儿,所以也没那么矜贵了。
也不多时,百里昕被请了过来,而云氏和喜嬷嬷也悄悄的躲在屏风后面听着。
百里昕淡淡的说道:“元家的小姑娘,找我又有什么事情呢?”
他淡漠的嗓音之中,流露出了一缕不耐烦的味道。
许氏心忖,也对,人家是尊贵之躯。便是自己,在他身份前也矮了声气。
如今却让个小姑娘跟他说话,这是大失礼。
她暗暗心忖,决不能让百里昕知晓是元家长辈的主意,这一切都是元月砂自己不懂事。
元月砂却忽而微微一笑:“世子爷,何必明知故问呢。你若是个真货,就应当主动拿出证明身份的东西,消除别人的疑惑。只要不是蠢钝如猪,自然知道有人会怀疑你身份的真假。”
一番话说得云氏险些一口气上不来,眼前一片晕黑!
老天作证,她绝没有想着让元月砂去羞辱这样子一个尊贵的少年。
她以为元月砂聪慧,自是懂得察言观色,旁敲侧击。
可元月砂一张口,竟是这样子的阴损,这样子的刻薄,没有半点官家女郎的风度。当然,她本不是官家女,没正经学过礼数。
云氏悔得肠子都青了。
她瞧着百里昕的身子轻轻的颤抖,可见也是生气。云氏想要出来,可又十分尴尬,也是不敢。
少年自是知晓元家的人会有一些想法,可他以为元家的人被自己气势所震慑,不会如此直白的说出来。
偏生,元月砂却这样子开了口。
虽然是元月砂领着他上船,可他自始至终,也是没有多看她一眼。
这个女人,在他眼里原本宛如尘埃。更何况,如今他心事重重。
想不到如今,因为这个女郎的泼辣和粗俗,终于惹得他多看一眼了。
少年并没有发作,在他这样子人教导中,暴躁的脾气是软弱的象征。只有没用的人才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才会以为暴烈的脾气能让别人屈服。
他缓缓从袖中掏出了一枚令牌:“这是宣王府的碧玉令,统共有两枚。这一次,我那位好堂兄替我父王走一趟江南。他虽没有任何朝廷的任命,可宣王府的令牌却能让一大半的江南官员听话。这样子的令牌,一枚在宣王世子手上,一枚却给我用来使使。”
百里策和豫王乃是叔侄的关系,不过这对叔侄年纪只相差一岁。豫王的儿子,也跟百里策儿子一般的岁数。
豫王向来看重百里策,这一次百里策化身为策公子前来江南,就是这少年口中缘由。
而少年言语之中也是添了些个冷怒之意了:“我这个豫王世子不得宠,见不得人,别人也不认得。可这枚宣王府的令牌,你们总该认得的。这区区一枚令牌,应该比我这个世子好使。”
他蓦然一扔,那令牌擦过了元月砂的面颊,叮咚的落在了地面上。
云氏眼见,瞧见那玉没损毁,更对眼前少年的身份再无疑虑。
宣王府的令牌是用一块罕见的硬玉雕琢,难以仿冒。
事到如今,云氏悔得肚里翻江倒海,嘴里更是苦苦的。
好好的一个巴结的机会,自己非但没有去曲意奉承,反而将人给得罪了。
若没有意外,豫王必定是下一任储君。
就算豫王不喜欢这个儿子,也一定不乐意看到有人欺辱冷待的。
百里昕蓦然按住了胸口,不觉连连咳嗽,可见气狠了。
“世,世子,你,你别生气了。”
他随行的奴仆阿忌如此吃吃劝慰。
可阿忌瞧着笨笨的,话儿也是说得并不如何伶俐。
躲在屏风后的云氏真是左右为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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