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浴完,换上常服,永隆帝熟门熟路地顺着密道去了长公主府。
介于每次来之前都会提前派人去给宜清长公主通气儿,所以一到点骆岚都会在屋里头待着,也不会有人过来打扰。
永隆帝来的时候,骆岚正坐在灯下做绣活儿,永隆帝见了直皱眉,一把夺过她手里的绣绷,“这都多大岁数了还弄这些破玩意儿,伤着眼睛可如何是好?”
骆岚无奈,“这不是防着许菡那丫头突然给怀上了么?”
永隆帝白她一眼,“人家那是太子妃,就算真有了,能轮得到你一个做婆母的去捣鼓这些事儿,随便吩咐下去,有的是人愿意做。”
“心意而已。”其实也就是打发时间。
骆岚在长公主府这段时日,虽然白天伪装成长公主跟前伺候的丫头,不过长公主掂量着她的身份,也没让她做太多活儿,骆岚整天闲得发愁,没事的时候就想着找点事做做,这不,打算给未来的小孙孙准备两套衣服吧,某人还不乐意了。
有的时候,骆岚还真能从赫连缙身上看到他老子的影子,一样的霸道不讲理,占有欲极强。
得,摊上这样的夫君,骆岚也只能认了,把绣花针放回去。
永隆帝脸色这才好看了些,坐过来轻轻拥着她,“朕有三日没来了,你就一点都不想朕,成天绣这玩意儿?”
骆岚有些无语,撇撇嘴,“妾身便是想,我也出不去找您啊!”
骆岚这话虽然是无心的,永隆帝却听得长长一声叹息,“岚儿,再等些时日,等朕把手头上的政务全部交代完,就放权退位,让太子接管江山,然后搬出皇宫,到那时,朕便能堂堂正正地将你接过去了。”
骆岚满脸的讶异,“皇上这么早就想着退位了?缙儿…缙儿他能接手吗?”
“朕当年不也是他这个年纪接管的大位?”永隆帝哼了哼,“再说,我看老二这段日子收得差不多了,也不像之前那么野,我觉着也是时候让他真正的历练历练,总不能有点什么事儿都让朕这个做老子的给他挡了吧,那他往后还能成什么气候?”
这话倒是把骆岚给噎住了,“行,皇上说什么,那就是什么吧,妾身听您的就是了。”
永隆帝轻笑起来,轻揉她的脑袋,“好乖。”
这话听得,骆岚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不过心里却是甜滋滋的。
很多人以为永隆帝之所以专宠她是因为她乃永隆帝初恋,用情至深,所以即便后来有那么多女人,心思也不会花到她们身上去。
他们夫妻能二十年如一日,真的是因为感情深吗?
骆岚完全可以拍着胸脯说,非也。
怀上赫连缙的时候,因为不便伺候,永隆帝便常常宿在其他宫妃处,那时候年轻,要说真的一点不在意,那是不可能的,后来有一回,她老母亲入宫探望她,对她说了一句话:“夫妻之间,最重要的不是情感,而是维系这份情感的相处之道。”
骆岚在这句话里面获益匪浅,接下来的那么多年,一直遵循着她母亲的这句话慢慢感悟,慢慢成长,也在成长中明白了再深的感情都只能维持头几年的新鲜劲儿,等那劲头一过,就开始磨合,由开初的男女之情逐渐转变为亲情,而这个磨合期,是最难走也最难把控的,稍微处理不当,很可能就让原本年轻时候相爱的夫妻成了一辈子的怨偶。
可能有人会说,永隆帝之所以对骆岚特别,或许是因为骆岚够宽容?
也不是。
假若永隆帝是个责任感不太强的人,那么骆皇后的宽容只会成为他朝三暮四的“理所当然”。
容貌气质吗?
更不是。
骆岚身居高位多年,骨子里的雍容气质自然是宫妃们比不得的,但要论容貌,后宫比她年轻水灵的多了去了,如果永隆帝看重的只是容貌气质,那么骆岚早已失宠。
骆岚能二十年如一日地拴住一个男人的心,凭借的,不是永隆帝的“深爱”,更不是萧太后嘴里的“狐媚妖术”,而是她从她老母亲的那句话里面感悟出了一个“度”,这个度不是打着贤妻良母的幌子一味地“为他好”,更不是磨平自己牺牲个性去迎合对方的相敬如宾,而是真正的相处之道——吵架时候他越是骂她或者她越是骂他,不管是他还是她,都不会觉得膈应反而浑身舒坦——外人眼里,他们的吵架,就跟秀恩爱没什么分别,越吵越腻。
她或许有点小脾气,有点小叛逆,甚至是萧太后眼里最不讨喜的女人,而他,或许大男子主义,霸道得不可思议,甚至有的时候让人喘不过气,可是她身上的小毛病,恰到好处地与他完整贴合,他们无需为对方改变什么,二十年前是什么个性,现如今就是什么个性,哪怕是到老到死的一天,亦如此。
所以事实上,那股“新鲜劲儿”在骆岚身上就没消失过,永隆帝能不数十年如一日地稀罕她么?
骆岚算是当下时代悟出夫妻相处之道为数不多的女人其中之一,而接下来的一个,便是云初微。
因为两世为人的缘故,再加上前世有演戏经验,感触比较多,云初微悟得比骆岚还要深,所以云初微八十岁的时候,苏晏对她的感情都没变过。
她是在黄昏时分寿终正寝的,白日里,儿媳孙媳重孙媳还带她去看专门给她修建的外宅花园,一个个变着法儿地孝敬她。
从重孙媳到孙媳再到儿媳,最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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