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在妹妹的婚礼上再次遇到那个女人的。
她竟然是婚礼的总策划,我站在几米外看她拿着扩音器喊人搬东西的模样,我几乎捏碎了拳头。
十五年了,这十五个春夏秋冬,一百八十个月初月尾,我一度认为如果有生之年我还能再见到她,一定会活活掐死她!
因为她该死,竟然敢给我下药,事后还逃之夭夭!
固执地记得这个女人,以至于这些年我对身边来来往往不少出色的,合适的,般配的女人都一概视而不见,甚至不惜一掷千金寻找他的下落。
现在,妹妹都已经结婚有两个孩子了,而我依旧孑然一身,这一切都是拜这个女人所赐,代价自然应该让她承担。
我整了整西装外套,噙着笑直接走过去,想着她看到我会是什么神情呢?惊讶?惊慌?恐惧?失措?
每一种好像都很有趣。
这样想着,我的步伐更快了,迫不及待看她出丑一样。
其实我平时不是这样的,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只要一对上她,我就忍不住用最恶劣的一面。
“你好,张小姐。”我带着薄薄的笑意站在她身后。
她立即转过身,第一眼看到我时神情竟然出乎意料的平静:“你好,请问有什么需要帮助?”完全陌生生疏的客套。
我愣住了。
我怎么想也想不到,她再次重逢我的反应竟然平静到这个地步,没有惊讶,没有私戳,眼底只有茫然,莫名的感觉她好像不认识我。
随后她开口问出的话也印证了我的猜测。
“你是婚宴的客人吗?现在还没开场,请到休息室休息。”
的确不认识我了。
无论是眼神还是脸色都自然到让人无法认为她是在伪装,以至于我有一段时间都呆滞了,定定地看着他,想要在她脸上找到破绽,可是没有,没有人的反应能那么快,她要是记得我,就算想要假装不认识,但第一眼也绝对不会那么自然。
唯一的解释就是——她不认识我。
她不认识我。
我找了十五年的女人不认识我?
这简直是最荒唐的笑话!
可是张筱的表情却很认真,甚至很困顿,就好像我是街上随便上来攀交情的陌生人:“请问……我们认识吗?”
我死死盯着她,脸色和心情都阴沉到了极限。
张筱忽然咬着唇说:“其实……我十年前出过一场车祸,我失忆了,除了别人告诉我的名字外,我其他的什么都不记得……”
我骤然一怔,情不自禁脱口而出:“你失忆了?”
“嗯,以前的事我都不记得了。”张筱眼睛亮闪闪地看着我,“你是我以前的朋友吗?你能告诉我我以前的事吗?”
……
从这天起,张筱就缠上我了,她说她只知道自己的名字,不知道自己是哪里人,父母是谁,朋友是谁,这十年来一直居无定所,在国内国外到处跑,不断变换职业,就是想要找回记忆和生活,我是她唯一遇见的认识她的人,所以无论如何都要我帮她。
我心情很复杂,原本以为找到这个女人就能把十五年前的错了结了,谁曾想到她竟然忘记了……
“你快跟我说说我的过去啊。”张筱抱着我的胳膊晃晃,“说嘛说嘛,就当时可怜可怜我,你看我过了十年空白生活,难道没有一点恻隐之心吗?”
是,我认识她,我非但认识她,甚至可以说,这世上没有人比我更了解她。
张筱是孤儿,无父无母,我认识她的时候她十五岁,我二十岁。
我是孤儿院的义工,教那些没钱上学的孩子识字,那时候她已经辍学打工贴补孤儿院,但每次我去上课总是能看到她在,久而久之,反而养成了习惯,每次上课都下意识从眼前这堆七八岁的小孩里找到她的身影。
十五岁的她瘦瘦的,皮肤不算白,甚至还有些粗糙,但是那双眼睛却灵动机灵,看人的时候总是充满笑意,好像对这个世界怀揣满满的善意一样。
二十三岁的我开了自己的律师所,那年她十八岁,被老板开除了,坐在我律所门前哭成花猫,她说她老板骚扰她,她因为反抗把人打伤了,被开除还没工资,甚至要赔医药费,她很害怕。
后来我帮我她讨回了公道,而她也莫名其妙地在我的律所里给我当了帮手。
张筱学历不高,但是很聪明,做什么上手都很快,在我身边帮忙也得心应手,可谁想到,在她十八岁生日那天,她会给我递了一杯下了药的酒……
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根本不是我能控制的,等到天亮醒来,留给我面对的只有白色床单上绽放的红梅,而她消失得彻彻底底,再也没有回来过,就好像这个世界不曾有过一个张筱一样。
那天之后我就开始执着于找到她,无论如何都要一个答案,问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她何至于此?
这些事我都一一告诉她了,只是省去最后一件事没说,可是她还是很茫然,摇头说一点记忆都没有。
我仔细看她,这个女人离开的时候十八岁,是最好的年纪,那时候已经长得很标志,而现在的她比当年成熟,也比当年漂亮,皮肤白皙,桃花眼笑的时候撩人,不笑的时候温柔。
“我一件事都不记得了。”她沮丧地说,“你说了这么多,我什么都没记起来,真没用。”
她垂头丧气的模样像极了当年孤儿院里那只被人遗弃的雪纳瑞,我忍不住心软,揉揉她的头发上:“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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