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只天蓝色的礼盒袋,被周菡萏原封不动地拎回了家。
它像装了铅一样沉,轻盈的纸星星成了石子,把她憧憬雀跃的心埋回了灰落的坟堆里。
“今天吃得怎么样啊,”妈妈笑容满面地迎上来:“好好感谢老师了吗?”
周菡萏强撑起嘴角,僵硬地点了两下头,走回卧室。
周菡萏脱力地倒回床上,悄然无息地躺了会,她翻了个身,拿起枕边的手机。
短信界面,她和林老师的聊天记录还停留在昨天互道晚安上。
晚安前,她壮着胆子,小心翼翼问了他电话,而林老师不假思索就告诉了她。
他为什么没来?
突然,一股子剧烈的悖约感和不甘心狠狠攥住了她心脏,硬生生的疼,迫使她点进对面的头像,拨通了他电话。
那边很快传出声响。
周菡萏慌张地把手机拿远,但下一秒,她发现那是个女人平直的腔调——
“您好,您所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
周菡萏立即掐断了,她甚至想发消息去质问,老师你为什么没有来???
她被浇了一头冷水,尽是空欢喜。
可是她也知道,她不够格。她有什么资格为他的失约闹脾气,她是谁,她算什么。
学生而已。
万千学生之一。
想着,一滴泪从周菡萏脸颊滑了下来,泪水瞬间如倒闸般,越来越多,都来不及抹。
周菡萏昏昏睡去。
再醒来时,已是晚上十点多。
周菡萏都没想到自己能睡这么久,她立即摸到身侧手机,屏幕上,多了条短信提醒。
看到来信人名字后,她鼻子瞬间酸巴巴。
林老师的。
【家里有点事,没去谢师宴,抱歉】
周菡萏唯恐慢了地回:【没关系!老师您先忙自己的,等你忙完了我再来打扰你。】
她以为他还会再说些什么,可这条讯息像是抛进了大海,再无回音。
第二天,没有。
第三天,也没有。
……
整整一周,林老师再也没联系过她,扣扣头像也是一成不变的黑白。仿佛人间蒸发。
周菡萏不受控制地多想,林老师是不是预感到什么了,预感到她头脑失常的表白,所以躲着她,用一种温和慢性的方式婉拒她,传达自己的态度。
之后的几天,周菡萏愈发闷闷不快,她真的很想、很想把那罐纸星星送出去。
哪怕林老师对她并无好感,她也想让他亲手拆开,亲眼所见,自己那一颗一颗,经年累月的心意。
酷暑如砖窑,周菡萏终于受够了等待和忍耐的煎熬。
她为什么不主动去联系林老师呢。
她再次打开通讯簿,咬咬牙,拨通了林老师的号码。
嘟了两声,对面接起来。
“喂。”
男人的声音,林老师的声音,像夜晚忽而亮起的星。
周菡萏激动、惶恐、慌乱,以至于浑身都开始打抖。
“林老师……”她唇瓣颤瑟,所有情绪都糅杂在这个气息不稳的称呼里。
过去的那些天,在她最绝望的梦里,她以为自己已经被拉黑了。
林老师嗓音再度响起:“周菡萏?”
她赶忙答:“是我。”
他叫出她的名字,几乎能让她落泪,周菡萏揉了揉高热的眼眶,不知该诉说什么,思绪百转千回,到口边只成了一句关乎近况的客套询问:“您最近还好……”
“喂?”
突然间,林老师仿佛听不到她讲话。
周菡萏又叫了一声:“林老师。”
耳边的林老师,语气无奈且疲倦:“我这边信号很不好……”
“你在哪?”
这句话下意识冲出来。
可林老师不知是没听清还是不愿回答,只说:“听你讲话断断续续,有什么事等我回去再说,好吗?”
好。
心再次跌到谷底,这个字如鲠在喉。
周菡萏张张嘴,接连试了好几次,才把它强作轻松卡出去:
“好啊。”
出声的同一刻,对面断了通话,再无动静。
窗外的世界暗下来,灰沉地绷着脸,像暴雨的前奏。
——
八月,林渊回了市里。
他在山里待得太久,再见车水马龙,灯红酒绿,竟有了几分隔世之感。
突如其来的第二次中风,彻底夺去了父亲的生命。
悲恸之至,林渊根本无暇顾及其他。
历来家规要求长子必须去山中守七七,料理好后事,林渊便把父亲的骨灰带去了城外深山,那里有一块林家墓地,流水环绕,林木蓊郁。
林渊暂宿的老宅山庄,信号奇差,别提没有网络,就连发短信打电话都要靠运气。
小山庄平常由一对年迈夫妇打理,粗茶淡饭,抱朴含真,如隐居世外的高人,讲的方言他也听不大明白,幸好他带了十来本书和颜料画本,每天勉强能靠阅读写生打发时间。
山庄虽然地处阴翳,清凉如水,奈何蚊虫缭绕,不胜其扰,来这住下后,林渊几乎没睡过一次好觉。
搬回市区公寓后,林渊没忙着补眠,冲完凉就回了房间,取出抽屉里那张纪念册。
因为父亲的突然离世,他错过了当日的谢师宴,也因此没有把这张早已写好的东西交给那个学生。
这阵子,他凡事缠身,也不知道她过得怎么样。
这些事,他也不想同周菡萏讲,高考完了就该全身心的快乐自在,他绝不会把这些本就不需要她承担的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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