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自己的母后所深深惦念的太子刘琚,此时此刻,虽然还一点儿都不清楚在长安将要发生的一些事,但想要回去的念头,已经徘徊在脑中几遍。
不过,他之所以想要回长安,倒并不是因为受不了塞外的风沙之苦,也不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那不能为外人所道的忧虑,却只能对最信赖的人提起。
“元哥儿,我实在是想不明白,父皇为什么会一直对那些所谓的神仙道术念念不忘呢?从我很小的时候,就知道宫中奉养着一些地位超然的术士,他们被称为仙师。可是这么多年来,何曾见过他们为大汉带来什么好处?更不用说修炼得什么长生不老之术了!父皇在国事大政方面英明神武,为中外臣民所畏服,可是唯独对此执迷不悟……难道他就从来没有听到过一些暗中的非议吗?元哥儿,母后和我对父皇信奉这些东西,其实一直都有很深的忧虑。但是却没有人敢当面劝阻……长此下去,却不知道那些术士仙师们会暗中蛊惑君王做出什么事来呢!”
塞外沙尘常年不息,元召立在马上,平静地听身边的这位大汉太子诉说着心中情绪。几百人的队伍在他们身后稍远些的位置跟随着,似乎在等候着什么。
他们的打扮,如果外人看起来可能有些奇怪,夏日的天气里,龙城一带还是有些炎热的,在没有作战任务的情况下,铠甲自然是万万不愿意去穿。都只是匝巾箭袖的武士穿着,外罩披风,头上却都戴着一顶这位年轻侯爷亲自设计的“斗笠”,而且下面都带着轻薄透气的纱罩遮脸。
刚开始的时候,大家对这种东西还感觉有些看上去怪怪的,不过既然能够在很大程度上免受风沙之苦,自然很快就成为外出大营时必不可少的配置了。毕竟,满嘴沙子的滋味,可不是那么好受的。
元召轻轻抖了抖披风上的一层灰尘,看了太子一眼。经过数次随军出征磨练之后,太子的眼光和心中所想果然与在博望苑中那个读死书的人有了很大不同。这正是他非常愿意看到的。
“太子,这些话是不能随便议论的。你要知道,整个国家的一切,现在都在皇帝陛下的意志之下……呵呵!如果有什么自己的想法,作为臣子的可以直言进谏,却不可以在私下非议。”
他们两个人并马在一处高坡之上,看着远来的方向。元召平淡的话语中,似乎包含着许多别的意思,但他并无意明说。太子的成长,需要他自己去慢慢的领悟而有所得,在皇权大位面前,任何拔苗助长式的帮助,不仅没有什么益处,反而极有可能对他造成困惑和不利。
“这些我自然都知道啊!除了在宫中和母后说过几次,却从来没有在外人面前流露过一丝一毫……我也就是只能对你说说嘛。你毕竟也算得上是和我们一家人了,更何况,姐夫啊!母后在最近给我来的信中虽然没有明说,但我知道她的心中是非常盼望着你能够有办法帮忙的!”
太子刘琚对元召改了称呼,语气显的有几分急促。元召在心中微微的叹了口气,有些无奈的说道。
“这些事在当前来说,恐怕我也无能为力啊。毕竟皇帝陛下的所为并没有损害到国家的任何层面,所以……。”
元召的话还没有说完,太子却已经急的伸长了脖子,瞪眼直视着他,十分不满意的低声嚷嚷起来。
“你……你明明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谁说没有损害的?云汐啊!你难道不知道吗?大姐儿最疼她了,如今姐姐嫁给了你,从这一方面来说,那也是你的妹子啊。难道你就真的忍心不管吗?”
年轻的太子殿下虽然从小接受良好的皇家教育,在所有人面前都是彬彬有礼的样子。但毕竟是属于最易冲动的年纪,他们姐弟三人从小随着卫皇后经受过许多宫廷中的明争暗斗,数次遇险成长到今天,可谓是感情深厚。如今,忽然听到母后在书信中透露出的关于云汐之事,他自然能够感受到远在长安的卫皇后心中的不安。就算是他自己,又何尝不是如此呢!
远处的烟尘已经开始隐隐的出现在半空中,所有人精神一振,随后有马蹄声从那个方向传来。大汉军队的旗帜,带着铁血的气息隐约闪现。有人发出低声的赞叹,他们在此等候多时的凯旋之师终于回来了。
元召拍了拍太子的肩膀,两个人催动战马带领着身后的迎接人员向前方而去时,他低声对太子说了最后一句。
“放心吧!没什么大不了的事。如果我预料不错的话,皇帝陛下肯定会批准你回长安的请求,而且……可能我们会一起回去的。”
太子刘琚眼睛一亮,不再多说。既然元召在最近也会回长安,那还有什么好担心的呢!任何天大的难题,相信在他手中,都会有办法得到圆满解决的。他就是这么相信他!从来如此,不会改变。
只是相隔一个马头而行的太子并没有看到,迎面风吹动的罩纱之下,元召脸上闪过一丝冷冷的笑意。他此刻心中所想的,世间任何人都不可能猜想的到。
接到从长安最近来的飞鹰传书之后,不用费太多的力气去想,元召就已经明白,皇帝刘彻在取得一系列的功绩之后,他那颗不甘凡尘平庸的帝王之心,终于又要开始去想往更加高远的目标了。
追求神仙之道,长生不老!这样的痴念和妄想,在几千年的历代王朝历史上,这位汉朝皇帝并不是最早的一个,也不是最后的一个,相比起来,比他更加痴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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