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天摇地动中度过一夜,天明时,沿雨水冲出的河流而行。
“就在那里,我看到你。四五岁的女童,一身的水,一身的泥。双目紧闭,牙关紧咬,眉尖紧皱,好似受了极大的惊吓。”
扎着两个鬏鬏的女童,短衣短裙,若非桑维梓已经知道毕再遇和夜的真实来历,她肯定只会对这女童莫名其妙的打扮感到奇怪。
但她是桑维梓,是青十六。
一看到女童的打扮,她便想起了他们告诉她的一切;这个女童,很像他们叙述中的“那个世界”的人。
时空机只带了他们过来,那么这昏迷的女童又是从何而来?
会不会是另一个时空通道开启,将女童送来这个世界?
他们的领袖曾经答应那两个男人,将派人接他们回到他们的世界,难道,他们回去的关键就在这女童身上?
桑维梓迅速做出判断,救醒被溺晕了的青二十七。
可惜青二十七什么都不记得了。
她把青二十七养在一家农户。
等青二十七的头发长长,等青二十七渐渐地习惯在这时空生活。
然后她才把青二十七接走,养在汗青盟中,对谁也没说青二十七的真实来历。
直到青二十七做错事,惹得夜起了杀机。
河水哗哗地流,青二十七听桑维梓说完往事,无限唏嘘。
命与命相连,情与情交织。
她恨自己无法割裂这一切。
然后她纵身一跳,跃入河中。
春水犹寒。
青二十七纵身而入,如刀的冰凉没过头顶,叫她浑身一抖。
在镜湖水寨时,她曾经做过一个梦。
她梦见自己从浴桶中游到广阔的水域。她的头发在水底散开,缠住她的头她的脸。
她想要呼吸,可吸进来的全是水,无处不在的水从口鼻涌进,喉咙像被死死掐住,肺里像要被水压挤得爆开来……
那只是个梦么?但眼前豁然开朗的明亮又是什么?
青二十七不住地挣扎,不住挣扎,可挣扎是有用的么?
她在水底徒然地无声哭喊,眼睛睁不开,身体被水流推动……
应该并没有多长的时间,可她却像已经熬过了一辈子。
终于,意识不再,她不再挣扎,静静地往水里沉,往水里沉……
…………
肺里的空气用尽,青二十七拍打河水,探出头来咳嗽不止。
水从头发淌到眼睛里,她涩涩地看出去,看见桑维梓在岸边神色复杂的脸。
“重来一次”。
她想用重来一次的方法,强迫自己想起过往。
但是,真实溺水、死境求生与主动地潜入何其不同!
她舍不得以此命一拼,如何寻得真谛?
桑维梓轻轻地摇了摇头。她曾经与夜设了一个局来令青二十七想起一些事。
他们成功了,而青二十七失败了。
原来,青二十七能骗人也常被骗,可是她骗不了的人,是自己。
初春寒水渐彻骨,青二十七抬起头,点点的雨打在脸上。
灰蒙蒙的天色灰蒙蒙的山色,她该怎么办?
桑维梓向青二十七伸出手。
青二十七倨傲地一拧头,往相反的方向趟水而行,桑维梓的手支在半空,十分尴尬。
青二十七听见她在背后说:“二十七,你怎么还是这样莫名的冲动?这于事无补。让我帮你,好么?”
青二十七深知自己的缺点,平时貌似安静稳重,其实最受不得激,一受激便会做些莫明其妙的事。
比如现在青二十七就很后悔自己想也不想地跳河,穿的棉衣吸满了水,又重又湿又冷,她冻得牙齿都快格格地磨起来。
身体的寒冷还在其次,更重要的是,此举让桑维梓把她看透了:以桑维梓的聪明,一定看得出来青二十七对寻找那个时空通道并非全无想法。
如此,桑维梓便有了与她讨价还价的空间。
因为她并没有说出当年遇到青二十七的确切地点。
然而,十数年已过,又处于地表活动剧烈之地,沧海桑田,桑维梓果然还能找得到当初的地方吗?
她的声音在青二十七身后,声声切切,却渐渐地远。
青二十七终是没再理她。
她恨桑维梓拿种种来迫自己,却做不到与桑维梓兵刃相见。
她能做到的只能是走得远远的,眼不见心不烦。
天地悠悠,青二十七算是想明白了,她知道她必须成全,成全这一众被异相影响、在两世挣扎的人们。
她并非神,亦非能人,一个不凑巧,脑中有物,竟能左右他们的去留。
对此,她也很无奈。
如果可以,她也想甩手不管,纯为自己而活,可惜,她必须得做些什么才能心安。
况且,若她什么都不做,这些人定会让她不得安宁。
她想要安宁的生活。
她知道自己这一生最终想要追求的,无非是内心的宁静。
待青二十七上得岸来,桑维梓早已经人影不见。
青二十七知道桑维梓手段繁多而强硬,她一定还会盯住自己。
那又如何?
事情发展到现在这个阶段,与前尘后事有关的所有势力,都将或明或暗地在青二十七周围。
她若学不会坦然受之,不如一头撞死。
身上的衣物湿重得实在难受,青二十七寻了一处空地生起火,将外衣脱下放在火边烤;一边盘坐下来,运转内力驱寒。
几个月来,从伤心之余的自暴自弃中回过神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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