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入容易,折返难。
把后背暴露给敌人——这在任何时候,都是取死之道。
如果不是长久以来培养出的信赖关系打底,根本不会有人理会这意味不明的命令,但即便如此,也不是所有人都能领会荣光者的好意。
至少有很多追随着持剑者一同冲杀的的圣教军战士,对此很不能理解——已经杀至中军,只要再加把力,就能将敌人整个凿穿,在这种情况下后撤?开玩笑也要有个限度啊!
在此类想法的支配下,有不少人仍在踟蹰。
但执迷不悟的终归只是极少一部分,大多数人眼见着充当主力、充当先锋的持剑者后撤后便不在逞强,随大流一道脱离。
若是事情到此结束也还算完满,可惜大部队逐渐脱出似乎触发了某种机制,那些扭曲畸变者在短暂的停滞后,如同嗅到了血腥味的鲨鱼一般,突然就彻底的摒弃了阵型,摒弃了防御,一味的猪突猛进,一味的疯狂进攻,使得原本尚且可控的局势,一下子岌岌可危。
殿后的艾米·尤利塞斯,首当其冲。
很难用言语描述荣光者的感受,他此刻也没那个心思去形容——总的来说,就好比独自一人面对奔腾的万马,那种面对势不可挡的堂皇大势所带来的憋屈感与无力感,足以使任何一个心志不坚定者,就此崩溃。
作为秩序疆域内少数几个有机会直面旧日支配者的人,艾米自然不会被这区区的妖魔狂潮所冲垮,但在大部队开始后撤后,哪怕他占据的地形是一片因地势的变化而狭隘的险关,但狭隘也只是相对而言,对他、对小规模战斗来说,这同样是至少能容纳十来人并肩同行的“大”通道。
扼住要口,如果这些怪物没那么疯的话,用杀戮与死亡,足够使它们放缓脚步。
可是现在——
死亡本应带来的生理恐惧,被硬生生的抹除了。
它们,如同脱缰的野马,又如同失去大坝控制的洪水,奔腾着,呼啸着,将任何胆敢阻挡在它们面前的存在吞没。
艾米没能幸免。
作为断后者,他第一时间被怪物掀起的浪潮淹没。
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前前后后,四面八方都是敌人。
拔剑四顾,目之所及,到处都是面目狰狞的怪物。
杀,杀到手软。
杀,杀到作呕。
如果单凭杀戮就能够解决问题,那么荣光者愿以手中之剑,杀出个未来!
但艾米清楚。
问题的关键从来不在怪物的多寡或是强度,而是在……那些第三型,存在形式并不稳定的自爆型。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它们所处的位置是妖魔狂潮的中军。
——而伴随着怪物们不要命的狂奔,它们迟早会追上被他命令后撤的持剑者与圣教军战士,到了那时……就真是后果不堪设想了。
能阻止吗?
恐怕不行。
年轻的荣光者根本没有时间静下心来思考,单单是应付那些蜂拥而来的怪物,就耗去了他大部分心力,至于在战斗中思考对策的急智,很抱歉,他没有。
他能为他们所做的不过是,尽可能的拖住那些扭曲的、畸形的怪物的脚步。
战斗、战斗、战斗!
厮杀、厮杀、厮杀!
一直到那瘫软的、蠕动的、比鼻涕虫还要恶心的怪物扎堆出现在面前时,他才意识到——
危险已近在眼前。
——后撤。
从他的视角,看不到大部队的撤离情况,但他十分清楚,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没时间犹豫了。
他已经做了他所能做的,剩下的,唯有相信他们,相信命运,相信神灵。
在心底叹息一声,艾米·尤利塞斯没有理会依旧如潮水般涌来的怪物,不带一点留恋的,抽身而退。
更确切的说,是杀出一条血路。
他已深陷怪物的海洋,所谓的后撤,不过是改变方向的冲杀,前后左右,四面八方,到处都是敌人。
茫茫然然。
而这些如脱缰的野马一般向前撒欢的怪物们,对身后存在的敌人一无所知,无论荣光者在背后对他们施以怎样的辣手,它们都无知无觉。
期间他不是没有看到在怪物海中苦苦挣扎的落伍者,只是在彼此都有相当距离,并且相互间也不熟悉的情况下,他没闲心去做好人。
只能任由他们自生自灭。
只是,伴随着失陷者越来越多,出现的频率越来越高,他渐渐察觉到了不对。
尽管没有仔细清点过,但他的身后,哪怕是算上那些圣教军战士,满打满算也不过百人,怎么可能会有如此多的落伍者?
光是他现在一路上看到的,起码就有四五十个!
总不可能,他的努力,他的拼杀,根本没起到任何作用?
这未免太过不可思议。
一定、一定有哪里出了问题——
虽然心情郁郁,荣光者却没有停下脚步,说到底,那些圣教军对他来说都是些不认识的陌生人,他的同情心既不廉价也不泛滥。
尤其在面临生死抉择之际。
他不会因为他没有牺牲自己去拯救他人而感到内疚,更不会因此而自怨自艾。
因为,
比起无可挽回的过去,他更为关注的是当下,是未来。
——比如。
这里到底是哪里,这一切又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不对劲、不对劲——
艾米·尤利塞斯的嘴唇越抿越紧,他虽然一开始没有察觉,但随着怪物渐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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