卞州知府范文卓,是个不到四十岁的文官,文弱书生的那一种,半点武功不会,从最初九品县令做到如今五品知府,用了整整十年时间。
不会讨好上司,也从来不去捞油水,一门心思放在公务上,为人有点小固执,说好听点叫坚守原则,说难听点叫不知变通。
知府做了三年了,也没出什么显著的政绩,起初与他同一批金榜题名的那些人,其中一大部分早在几年前就做到了朝官的地位,自然,如今也比他提前一步进入地府大门了。
与他一样还安然无恙的,已经寥寥无几。
自打卞州决堤,他越过了顶头上司甘宁一带的巡抚,一道折子直接递到了帝都,由户部侍郎代为呈上御案。
洪水淹没膝盖,愈往城外水势愈深,根本无法查探河堤损坏情况,自然也无法及时修筑。
一连几天,洪水才慢慢消退,范文卓带着衙门里的衙役匆匆赶往城外,尚未及查看具体是什么原因,一道缉捕的命令自甘宁发下,数百官兵动作利落且极为粗鲁地将范文卓带走了。
罪名是,越权上报。
“范文卓现在在哪儿?”苍凤栖淡淡发问。
“被关在甘宁巡抚衙门的大牢里。”厉寒回道。
甘宁巡抚王昌平……
苍凤栖知道这个人,他的幕后主子与慕容家曾经在朝堂之上是对手,是死敌,慕容家覆灭之后,另外一人也已经退出了朝堂,如今手里却似乎还攥着一股不小的势力。
范文卓被抓捕,大概不是一件巧合之事。
“殿下,需要想办法吗?”
“想什么办法?”苍凤栖淡淡反问,“我们救不了他。”
厉寒闻言,瞬间沉默了下来。
凤王现在身份不可谓不尴尬,虽皇上没有圣旨明言,在许多人眼中,慕容皇后的儿子即便还没有被剥夺亲王封号,但除了行军之权,手里似乎并没有其他权力。
就算他亮出凤王的身份去巡抚衙门强行要人,王昌平大概也不会买他的账。
况且,苍凤栖也同样知道,在这个节骨眼上,他不该去出那个风头。范文卓自会有人去救——若没有,也不过是一个小小的五品官而已,他的生死或许也并不是那么重要。
想到这里,苍凤栖淡淡道:“悄悄盯着,静观其变吧。”
“是。”
厉寒躬身退出帐外,一转身,迎面走来一个巡逻的卫兵。
“厉副将。”来人行礼。
厉寒点了点头,“有事要禀报?”
“是。”
“进去吧,凤帅在帐中。”
“是。”
外面两人说话的声音,苍凤栖全数听在耳朵里,抬起头,卫兵已经进入帐中,单膝跪地,“禀报凤帅,外面有一男一女说要见凤帅。”
一男一女……要见?
苍凤栖眉眼微动,不是求见,而是要见?
心底微微泛起异样的滋味,苍凤栖垂眸沉默了片刻,缓缓站起身,“让他们进来。”
“是。”
卫兵出去只一小会儿,就有两人跟在他身后进了帅帐。
苍凤栖抬眼望去,心里莫名地觉得松了口气——不是他心里以为的那两人。
不知道为什么,苍凤栖有些排斥再见到那个御座上的新天子,那种言笑晏晏间浑身散发出的压迫感和周身无与伦比的王者风范,在在让他产生一种无端压抑的感觉,也可以说是拘束,或者自卑。
做了凤王近三十年,那个男子是天下绝无仅有的一个能让向来冷静自持的凤王同时产生这三种情绪的人。
静静打量着眼前这两人,视线在云阳身上停留了一点时间,苍凤栖面上表情淡然,语气亦是淡然地道:“阁下是什么人?见我所为何事?”
因他的自称,舒河挑了挑眉,从没听说哪个皇族的殿下与外人说话时会自称“我”,封王的会称“本王”,太子称“本宫”,他若没记错,这凤王的头衔主子似乎并没有剥去?
云阳呐呐地喊了句,“大皇兄……”
苍凤栖一怔,目光凝在云阳面上良久,才淡淡道:“原来是十六皇妹。”
他的态度似乎有些太过冷淡,云阳愣了一下,神色有些局促,却是恭敬地福了福身,“云阳拜见大皇兄。”
“不必多礼。”苍凤栖抬手示意,“二位请坐。”
说罢,也没有唤人进来,自己动手给两人各倒了杯茶。
“凤王殿下似乎对自己的妹妹并不欢迎。”舒河眉梢轻挑,注意到他客气而生疏的态度,眉宇间闪过几许深思。
苍凤栖闻言,执壶的手顿了顿,垂眼沉默了片刻,淡淡道:“虽说逝者已矣,但母后在世时对待苍氏皇族的皇子与公主们并不和善,苍凤栖没有资格担当十六公主这一声‘大皇兄’。”
况且,他们本就不是亲兄妹,不同母,亦不同父。
他不过是苍氏皇族的一个耻辱,一个挂着苍姓却本不该拥有这个尊贵姓氏的冒牌货,一个难以启齿的孽种,是苍氏皇族永远无法公诸于世的耻辱。
如今正得圣宠的十六公主口中喊出的这声“大皇兄”,他又怎配担当?
“配与不配,始终也改变不了事实。”舒河双臂环胸,语气中并无多少刻意为之的善意,亦没有不必要存在的敌意,“本将军奉命来卞州查看灾情,十六公主与本将军待在一起,怕被有心人盯上,暂且放你这里保护她两天,待我事了,再来接她一道回宫,你觉得是否可行?”
“奉命查看灾情?”苍凤栖似乎有些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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