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暴雨,下了一个多时辰,直至戌时方歇,雨水彻底洗净了空气中的灰尘与污染,林子里如许清新,到处散发着淡淡的清凉气息。
唯有萦绕在铁笼子周围的浅淡香味,任由漫天大雨,亦没能使之消散分毫。
天色渐暗,两人沿着来时的路慢慢走了回去,一直走到山下小路,苏末侧过头看了一眼苍昊的右边肩膀,血早已止住,洁白的衣服上鲜红的血迹还尚未完全凝结,颜色暗红,看起来并不是很触目惊心,只是红白相衬,倒也颇引人注目。
当然,即使只是一般小伤,出现在不同的人身上,其结果也截然不同。
“你说,若是墨冰块看到了你肩上的伤,并且知道是何人所为,会不会一怒之下直接灭了本姑娘?”
苏末想,以墨离一根冷筋似的忠心,这个可能性非常大。
苍昊闲闲道:“他不是你的对手。”
苏末道:“这不是理由,以他的性格来看,若我真对你有什么不良举动,只怕豁出性命,他也是要与我一拼的。”
“这种事情,不会发生。”苍昊的语气很笃定,只是不知道,他笃定的是苏末不会有不良举动,还是笃定墨离不会与她拼命。
苏末哼了一声,道:“连最为沉稳的舒桐,发誓要给本姑娘为奴为婢时,都以不会背叛他的主人为前提,可见你这些属下们,忠心可比磐石。”
苍昊点头,道:“这一点,倒是事实,他们的忠心,本王从不怀疑。”
此地与客栈还有一段距离,若这样慢慢走着,大概还得小半个时辰,苏末却突然想起一事,停下脚步,转头看向苍昊:“你出来时,他们三个还在屋里跪着?”
苍昊浅笑,点头:“大男人,多跪一会儿无妨,你不是说了,没有你的允许,谁敢擅自起身试试?”
虽是自己的一时气话,但无人敢违背,苏末心底明白。况且纵然是气话,自己既已说出口,不管有理无理,苍昊总不会擅自干涉而让她在众人面前失了威信。
“长亭身上有伤,这刚下过雨,空气潮湿寒凉,于他身体不利。”苏末说罢,放开步子,转身往客栈方向跑去,身形快如脱兔。
苍昊笑了笑,跟在身后,脚下依旧悠闲,没见怎样刻意地提气加速,却几乎与苏末同时抵达客栈。
一进屋,谢长亭,月萧,青衍三人正端端正正跪在地板上,姿势都没变,月萧与青衍还好,谢长亭脸色却很差,惨白如雪,身子还在隐隐发抖,不知是疼的还是因为寒冷的缘故。
坚忍非凡的谢长亭,若不是已忍到极致,定然不会让自己露出如此虚弱的一面。
苏末稳了稳情绪,刚才很着急,此时进了屋子,反而没有立即叫起,在桌子一旁坐了下来。
苍昊一看这架势,立即明白了她的意思,走到谢长亭身边,输了点真气给他,直到他连色恢复如常,才转身又去了一旁架子上取来了纸笔,亲自写了一张方子,交给青衍,道:“去抓药,交给梅韵煎了端来。”
青衍接过方子,恭敬地领命退下。
苏末神色稍冷,这才淡淡对二人道:“你们两个,都起来吧。”
月萧虽是无辜受累,倒也不见丝毫怨言,起身时的动作优雅得无懈可击,仿佛根本不曾跪了两个多时辰,站起身,想问个安,却一抬头看见了苍昊肩上的殷红,脸色稍变,皱眉沉声道:“主子受伤了?”
跟着苍昊十一年,从未见过谁有本事能伤得了他,十一年前的苍昊,与十一年后的苍昊,在月萧和墨离几人的心里,一直都是无所不能的,从未曾想过,这天下,还有人能叫他受伤。
谢长亭虽气色恢复了不少,毕竟身体还虚弱,兼之跪了这么长时间,起身的动作稍显僵滞。此时刚闻到淡淡血腥味,觉得奇怪,听得月萧出声,亦是抬头看去,一眼瞥见苍昊肩头的红色血迹,始终平和如静谧湖水的表情终于出现了一丝丝愕然,似乎也是同月萧一样,对苍昊会受伤这件事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即使是一点点极其细微的表情变化,于谢长亭而言已是罕见,苏末看在眼里,难得地在心里调皮了一下,看来让苍昊受点伤也是不错的,最起码如愿看到了谢长亭脸上除了平和之外的表情,即使只是一点点,并且稍纵即逝。
如果谢长亭听到她心里这番话,不知道会不会也找她拼一次命?苏末在脑子里勾勒着谢长亭失控的模样,愈想愈觉得自己实在无聊,失控这两个字,或许永远无法与谢长亭对上号。
收回思绪,苏末淡淡令道:“长亭回床上躺着去。”
谢长亭应了一声,大概也知道苍昊的伤势无碍,没多说什么,转身回了内室。这几日,这间房,几乎成了众人公用的场所,用膳喝茶,都没离开此处。正厅偏厅反倒都很少用到,甚至苏末和月萧自己的房间,除了晚上休息睡觉,也基本闲置下来了。
“月萧,我上次在梅园取子弹时所用到的东西,准备一份过来。”苏末看着苍昊,道:“打进肩膀里的木制子弹,必须得取出来。”
苍昊却浅笑道:“不必了。”说着,左手一伸,掌心赫然出现圆头光滑得发亮的一物,大小长短如婴儿小指般,跟上次苏末从肩上伤口里取出的铁制子弹一个形状,上面还有一丝已经干涸的血迹。
苏末一看,差点没气得笑出来,“不错啊,什么时候自行取出的,连本姑娘都瞒了过去?
此时月萧方明白了苍昊肩上的伤势由来,刚才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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