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碰到大起大落的时候,心理防线最是脆弱,虽然这次赵慎三明白暂时搁置他是陈书记的一个计策,可是省领导的心目中始终是大局为重,若是后续发展的局面呈现出没有他赵慎三天下太平,有了他赵慎三狼烟动地的话,没准这个计策就变成了事实,他回来后还真的很可能就被闲置了。
故而,他从省城回来后,就一直处于一种极其不稳定的心态之中,患得患失,忐忑不安。一会儿觉得自己很悲壮,很伟大,一会儿又觉得自己很弱智,很悲催,心情如此,行为却不得不按照既定方案去做作,对他的心理磨砺程度可想而知。
此刻,面对刘涵宇诚心的关怀,痴情的目光,心疼的声调,赵慎三纵然真是铁石心肠,也瞬间被软化成一摊蜜糖了,也很感情化的看着刘涵宇,撒娇般的低声说道:“成熟什么?这样不好吗?我就是觉得自己太成熟了,才总是顾忌这个顾忌那个的,否则的话也不会委屈妹妹你……唉!”
刘涵宇俏脸一红,嗔怪的剜了他一眼嘟囔道:“你还知道人家委屈呀?行了,别说这个了,等下心里该不好受了。说正经的,你安心去学习,我过几天去京城看你……行了,我来时候不短了,你明白了吧?明白的话就别心里难受懂吗?”
“嗯,我明白了。”赵慎三深深地看着刘涵宇,目送她走了。
赵慎三一个人又坐了一会儿,终于想到了一个合适的处理方法,那就是躲起来!怎么躲?不离开云都,却不坐在班上,这样的话随时可以出现,又不至于被人觉得还抱有幻想不愿意离开,却也避免了像高放武这种“自觉性”跟“积极性”比较高的同志们上门“慰问”。
想好以后,赵慎三把丽丽叫出来嘱咐道:“丽丽,我回家去了,有事你打电话,但是记住,没我的话,谁来找你要东西都不给。”
丽丽一愣说道:“您这么快就回省城了?不是还没交接吗?您不在我怎么办?”
“笨妮子,我在云都没有家吗?我就在云都,等黎书记确定交接给谁,或者李建设书记出现了你赶紧通知我。你怎么办?安心上你的班,还能怎么办?”赵慎三说完,起身就走了。
悠然的回到云都的家里,看着墙上的挂钟显示着才刚上午十点钟,他一霎时觉得十分不习惯,上班时间在家里无所事事,这种他风头正劲的时候可望而不可及的偷得浮生半日闲,却让他有一种近乎手足无措般的茫然,在屋里转来转去,楼上楼下逛游,终于再也忍不住了,出门开车驶出了小区,往云山寺方向去了。
车开出市区,路两边绿化带里的红枫树叶子已经呈现出夹杂着暗褐的深绿,看来很快就会变红了。云都这个城市,平素最喜欢刮风,今天又是风呼呼的,远处有性急的杨树叶子已经变成了亮灿灿的金黄色,随着风打着旋冲着赵慎三的车窗砸下来,紧贴着前挡风玻璃留在那里了,看上去像一颗没有空缺的心脏,被一根粗粗的线绳拴着,可现下线绳却被截断了,只留下短短的一截。
车开到半山上之后,秋意更浓了,秋阳照耀在乌沉沉的柏树上,把柏树照成了一种苍郁的颜色,凝重,沉寂,一如赵慎三此时的心境。
赵慎三对于云山寺来讲,无论从他曾经是了悟大师记名弟子这方面,还是从他是旅游宗教文化投资人这方面讲,他都相当于半个主人,故而他轻车熟路的叫人打来拦车的起落杆,沿着寺边专用的车道一直把车开到新建的前面几重主殿后院,直接进了跟前面的金碧辉煌想必,显得灰扑扑十分简陋的老寺里。
了悟大师此刻没有在他的住室里,而是在老寺的正殿里,跪在千手观音灵台前面的蒲团上,虔诚的吟唱着一篇经文,那苍老的声音好似有灵气一般,居然就绕梁三匝犹自余音袅袅,带着一种奇异的空灵跟玄妙,明明没有伴奏,看上去颇为枯燥的经文,却硬是被大师吟唱出一种动人的旋律,一字字钻进听者的脑海里,里面原本存在的各种爱欲悲欢尽数被清除掉,留下的都是一种离世般的平静空茫。
赵慎三悄悄的走进去,在大师身后找了一个蒲团跪伏下去,双手摊开掌心向上放在蒲团上方,把脸贴在掌心,整个人一动不动,嘴里却跟随着大师默念着这篇经文,一点点的让经文化解掉他内心淤积着的团团块垒。
大师吟唱完毕,慢慢的站起身来,赵慎三依旧保持着跪伏姿势没动,了悟大师不用看就知道是他,轻笑着说道:“不必如此作态了,心里充满俗世中的得失,怎能靠诵经获得佛门清净呢?起来跟我来。”
赵慎三慢慢站起来,孩子般乖乖跟在大师身后,和他一起走进了他那个小院落,院子里摆放着几把竹椅,大师率先坐下了,指点赵慎三也坐下,满脸揶揄的笑道:“小朋友,老衲观你心事重重,要不要摇一课占占运气呀?”
“好啊!大师,我正想求您帮我断一断吉凶呢,那就摇一课吧。”赵慎三没听出大师是在开玩笑,急不可耐的说道。
大师笑了:“呸,还算是曾经的佛门居士呢,就这么点德行吗?不知道无事问卦自损福禄吗,怎么真就让我起课?”
“大师,当初您曾经跟我说过,我一念之中所求的,都有可能实现,但就要看我对待机会的态度了,您也曾断言我的机会自乱中来,我是临危受命,需要拨乱反正。
慎三这段时间一直处于动荡之中,果真是临危挂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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