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明殿。
冷绪正埋头伏案批阅奏折,就听有内侍禀告道:
“启禀陛下,祈安王爷到了,正在门外候着。”
冷绪闻言,抬起头道:“请皇叔进来吧。”说着,把狼毫搁在笔山上,将奏折合上放到了一边。
冷流琛进来,就见他正用手按眉心,忍不住问道:“陛下怎么,劳神了么?”
冷绪睁眼看到他,笑了笑道:“朕哪天不劳心劳神的呢?倒是皇叔,怎么有空来崇明殿坐坐,可是又有什么事让皇叔劳神了么?”
内侍依例搬来一张红木太师椅,冷流琛便在上面坐了,随即漫不经心似的,拿起手边的茶盏,道:“也算不得什么大事,只不过,我最近听见一些流言。”
“哦?什么留言?”冷绪微微挑起眉,“皇叔不妨说来朕听听。”
冷流琛抿了一口上好的明前龙井,缓缓道:“有人来特意告诉我,说陛下极宠幸侍读江怜南,有意将他纳为男侍?”
冷绪闻言,问道:“哦?”又笑道:“怎么皇叔也听起这种无中生有、以讹传讹的谣言来?其实那日朕也不过是随口一说。”
冷流琛看着他,没有说话。
他便继续道:“白氏莫名其妙对着江怜南发了一通脾气,还打了他……他怎么说,也是皇室的血脉,哪里能由得白氏这样一个后妃妾室折辱,朕自然很生气,便随口说他是朕的‘枕边人’,想是谣言便由此传出吧。”
冷流琛听了,点了点头,又询问道:“那陛下对于江怜南,是什么想法?”
冷绪闻言,微微笑道:“他看着挺傻,其实还是很聪明的。”
“怎么说?”
“他连什么是‘娈宠’和‘枕边人’都不知晓,但是却知道重耳申生的故事,知道对朕来说,兄弟少是一件幸事……你说他这个人,是不是很奇妙?”冷绪笑着看向他。“天真不知人事,却又敏锐聪慧,这样一块璞玉,养废了岂不是可惜了吗?”
“趁他还年幼,未经雕琢,让他明白朕的苦心,明白朕对他的好,岂不是比养废、捧杀他,更好吗?”
冷流琛闻言沉默了。
冷绪继续道:“说到底,他也是先皇的血脉,上一辈的恩怨,就让它过去吧,毕竟他是无辜的。退一万步说,假使他有心要夺回属于他的皇位,皇叔以为朕会输给他?若真如此,那么朕的这个皇位迟早也会失手于他人的。”
冷流琛虽对江怜南有偏见,但到底不是冥顽不灵之人,经冷绪一说,便也释然了,只说:“陛下自有分寸便好。”想了想,又说:“只不过近日谣言甚嚣尘上,大有愈演愈烈之事,陛下也许该及时制止才好。”
冷绪听了,笑着道:“朕自有主意……只是委屈了江御史。”他见自己提到江锦笙时冷流琛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想到什么,试探着问道:“朕听说皇叔与江御史不合,可确有此事?”
冷流琛却不欲多说,只说:“只是误会罢了。”
想起在自己面前咄咄逼人的俊秀男子,他忍不住微微蹙起了眉头。
冷绪见他不欲多言,倒也不再问,道:“江御史最近若遭到刁难非议,还望皇叔必要时开口帮一帮他……他是朝中难得真正清廉正直之人,朕倒不想叫他因为这种莫须有的事受了委屈。”
方才刚‘刁难’过江锦笙的冷流琛一愣,随即面色有些尴尬地“嗯”了一声。
他与江锦笙向来不合,此时若出口相助,才是真正一句顶万言啊!
只是自己此时再去做好人,不知那人却会怎么看待自己?
……
又过了几天。
江锦笙放下了早朝出宫门,就听有人在背后说自己的是非:
“这流言传了几日了,倒也不见他去宫中,真是奇了怪了。”
“他平日素来标榜自己眼中容不得沙子,如今对自己儿子的这种龌龊之事却不见任何动静,可见此事十有八九是真的,他心虚着,哪里敢有平日上蹿下跳指桑骂槐的本事?”
江锦笙听了,气不打一处来,立刻转过头去,却见是门下省的两个官员,那两个官员平日畏他如老鼠见了猫,生怕被他捉到了话柄去皇帝那儿参他们一本,可如今见到他,面上虽有几分尴尬,但却并不避嫌,只作没看见他。
他愈发生气,道:“二位大人今日怎么这么闲?不去门下省府衙处理公务文书,却有时间在此作长舌妇背后议人长短?”
其中一个官员冷哼一声,道:“有劳江大人操心!本朝御史都不要脸面将儿子送入宫中做娈宠,我等不过晚一些回府衙,又有什么值得说道的!”
“你!”
另一个官员见他涨红了脸,讥诮地笑道:“如今朝中传言‘御史不誉,生子不娶’,此言江大人可有听说?想必是道尽江大人心头事罢?”
这话骂江锦笙不要脸面生儿子专为送去当伺候男人的娈宠了,是相当侮辱人的话,江锦笙被这话气得面色发白,胸中闷痛,几乎要吐出血来,正要顾不得气度开口大骂,就听一个熟悉的声音道:
“本王怎么不知晓,还有此等混账话?”
江锦笙一惊,立刻转身望去,却是一身常服的祈安王爷冷流琛。
三人忙拱手朝他行了一个礼:“下官参见王爷。”
“免礼。”冷流琛走到江锦笙身边,见他微微退开,眸中闪过一丝意绪,随即看向门下省的两个官员,道,“二位大人议论什么呢?不如让本王也听听?”
二人连说“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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