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过得飞快,江怜南入宫已经半月了。
江怜南很适应宫中的日子,有时候早上被冷绪叫去伺候早膳,有时候冷绪忙着,就连侍读也免了,他就自己一个人在绿绮轩周围瞎玩,反正他对宫中熟悉,就算不出长信宫的范围,也总能找到自己的乐子。
他发觉冷绪虽与梦中不太一样,对他的态度算不上好,但很多时候也还算依他,只要自己乖,不会不听他的话惹他生气,他就不会动怒,也不会像上回那样打他的手心。他本是恃宠而骄的性子,但因为梦中的影响,且如今冷绪算不得对他太好,故而他也不敢太过骄纵,脾气性子较梦中有了许多的进步。
冷绪时不时会检查他的功课,他已经学乖了——功课要做,但不能做得太好,但也不能太敷衍了事,这样的话,冷绪不能拿他怎么样,也不会起了忌讳。
这一招果然灵,冷绪见他已经非常努力,但写出来的字还是不忍直视,不过比之前刚入宫时已有进步,便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放他过去了。
江怜南混得越发如鱼得水,他总算找到了在冷绪眼皮子底下活下来的法宝,即是孔老夫子提倡的“中庸”二字,什么事都不要做得太好,也不要做得太差,就不会惹眼了。
老祖宗果然是老祖宗啊!
是日已经是三月初,江南草长莺飞,花香鸟语。
长信宫中有几株桃树,桃花正开得旺盛,远远望去如同粉色朝霞,端的是美极了。江怜南脱下厚重的冬衣,换上了轻便的月牙白春衫,正和碧扇碧佩一起采桃花和桃花蜜,桃花可以拿来泡茶,桃花蜜可以拿来做糕点,他是最爱吃桃花蜜糕的。
他挽着袖子,露出莲藕一般白皙柔嫩的手臂,乌发入锦缎一般垂到腰际,显出一段诱人的曲线。
“唉,累死我了。”采桃花蜜是个十分繁琐的活计,江怜南做了没一会儿就觉得胳膊酸了。
“公子歇会儿吧,奴婢和碧佩来做就行了。”碧扇笑道。
江怜南“哦”了一声,自己给自己敲着肩膀,抬头望远。
宫墙四四方方,且很高,但比它更高的是广阔深远的天空……“咦?那是什么?”江怜南惊奇地叫了一声。
碧佩顺着他的视线往远处瞧,只见一只颜色绚丽的纸鸢正在天空中展翅高飞。便道:“大约是哪一宫的娘娘小主在放风筝吧!”
江怜南便想起了黄粱梦中,他看见宫中的人在放风筝,便也想放风筝,于是冷绪便叫人做了一只又大又漂亮得风筝给他,不过那只风筝太大了,他根本放不上去,一赌气起来,将那风筝踩得粉碎,后来冷绪见了,也只是笑了笑,说了句“胡闹”。
如今,依冷绪的态度,恐怕不会再给自己买风筝了吧?
唉,自己也是个傻的,梦里人家给自己,自己不要;如今没了,竟眼巴巴想人家送自己一只。
江怜南忍不住叹了口气。
这事落在碧扇和碧佩眼里,两人对视了一眼,以为江怜南羡慕人家放纸鸢,便准备在今晚将此事报告给皇帝。
不过两人没料到的是,是日下午,江怜南却让内侍去给他削了几根树枝来,说要自己做风筝。
只是风筝虽简单,但也有巧技在其中,他一个压根没学过的,哪里做得好,这不,第二日去放,结果根本放不起来。
他并没有气馁,接着进行改良。
因此,是日晚上冷绪就听到碧扇这样说:
“公子未睡下,还在做风筝,碧佩陪着他呢。”
“哦?”冷绪挑眉,随即道,“朕去看看。”
到了绿绮轩,果然就见殿里放满了树枝跟宣纸,江怜南正坐在一张小凳上,一脸认真地裁宣纸呢。碧佩和内侍五儿则跪在一旁,用薄刀片给他削树枝。
见他来了,主仆几人忙放下东西给他行礼。
“免礼。”他站在那里,等奴婢们都退下去了,这才环顾四周,明知故问道,“做什么呢?”
“做风筝呀!”江怜南睁着眼睛说,“我昨晚做了一只,但放不起来,今日再改改,说不定能放起来。”
冷绪忍不住揶揄他:“你还会做风筝?”
“没吃过猪肉,难不成还没见过猪跑嘛!”江怜南也不招呼他,拿起一旁的宣纸接着裁,“我以前放的都是街上买的,但是我见过人家做风筝……前年,额不对,去年连心柳的大哥给他做过,我就站在旁边看,大概就是这样做的。”
冷绪找了位置坐下来,居高临下地看着他,问道:“连心柳是谁?”
“就是户部侍郎连方启连大人的儿子,我们家跟他们家是邻居,连心柳跟我是好朋友。”江怜南一边把宣纸裁成蝴蝶的样子,一边说,“心柳的大哥什么都会,文章写得好,还会武功,更重要的是还会做风筝,他做的风筝又大又漂亮,比买的还要好,心柳每次放得都比我高,很讨厌!”
冷绪听了,莫名地就不爽起来,凤眸一沉,说:“会做风筝又如何了?”我还是皇帝呢!
“可你就不会做风筝!”江怜南丝毫没有察觉到两人对话中的不对劲,扬着小脸反驳他,语气中带着莫名的嫌弃。
于是冷绪便立刻站了起来,说:“谁说的?朕也会做的。”
江怜南把削了一半的树枝推到他面前,说:“那陛下做个怜南瞧瞧?”
冷绪便走过来,照他的样子坐到小凳上,拿起树枝削起来。他虽然没“吃过猪肉”也没“见过猪跑”,但做风筝,想必就是那么一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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