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楼月往往没有自理能力,她最近常常幻想自己是个一岁的小孩,所以每天早上,司蘅都等着她自然醒来,确认她不想要再继续睡下去了,才像个孩子一样的抱着她,帮她穿好每一件衣服,套上要穿的鞋子,才能被方特助接着去公司。
吃饭的时候,司蘅也是将每一口饭都吹凉,然后再配上她喜欢吃的菜,一口口的喂到她口中。
司家的佣人从刚开始的目瞪口呆到后来的习以为常,好像也不过只经过了短短几天的时间。
他们家少爷看楼小姐的眼神太温柔了,温柔到,几乎可以将全世界的柔情都溺在其中,好多女佣私底下在厨房偷偷议论,如果能有这么一个男人这样对她们,大概是你拿全世界来都不会换啊。
哎,其实什么都好,如果楼小姐是个正常人就好了。
楼月来司家这段时间,哪怕少爷没有吩咐,大家也是心知肚明。
可偏偏就是谁,哪怕是在司家最久的司伯,也不敢在少爷的面前问出楼小姐是不是变成个“神经病”这三个能让他瞬间就勃然大怒的字。
被接到司家以后,司蘅对她很好,所以楼月也就这样不咸不淡的过着。
她的癔症好像越来越严重,不像刚刚回来的时候还能清醒的说上几个字,大部分时候,她都在胡言乱语。
连徐医生来司家给她做催眠,也大多不能进行下去。
司蘅在家里办公的时候曾经看她做过一次,她躺在椅子上,对徐医生提出的很多问题都像没听到一样,只会发呆的看着某一处的墙面。
唯独,问出“楼绪”这两个字的时候,她就会眼前一亮,然后再毫无预备的蹲下来,沉默好长时间,然后像在地上摸索着什么似的,对着那滩东西嚎啕痛哭。
地上什么都没有。
可只有司蘅知道,她是找楼绪流在地上的那滩血。
她弟弟的血啊,她一直想让它重新回到原处,可是怎么可能呢?
心理治疗就这样走到绝处。
没人能能帮助她,她只能不断的靠药物,靠药物期盼她能清醒过来。
每次那些注满液体的针管,被徐医生一次又一次的按着她的手一点点注入她细薄青色的血管的时候,她就会像个孩子一样,孤独而又无助的找着某个人的身影。
她叫不出司蘅的名字,只能有些焦急的皱着眉头,然后咿呀咿呀一些,“他……呢,他呢?”
有一次司蘅因为被某件公事耽搁了,不能及时的赶回家看她打针,她环顾了四周都没看到他的身影,立马就像个被全世界抛弃的孩子一样,惊恐的张大眼睛在那根针管下面使劲的挣扎着。
她不要打针,不要打针。
徐医生见此赶紧按着她的手,深怕那根针会不小心扎到她别的地方,在一旁守着的司伯也吓了一跳,跑过来像个慈祥的爷爷一样轻声的安抚她。
越来越多的司家佣人来劝她,可她就只是不听,眼泪疯狂的流着,感觉所有的人都要拼了命的伤害她。
突然,她挣脱掉所有人的束缚,身子有些跌撞的跑到了客厅的电话机前。
她好像并不知道怎么用这个东西,只能依靠自己的本能,一下一下的扯着那个线。
她的心里好像有一个号码,那个会给她玩彩虹的人在某个晚上,曾经温柔的把她抱在怀里,然后告诉了她这个号码。
她还记得他说这句话时候的眼睛,很清,很柔,他说:“如果在家怕,就打这个电话,找我,好不好?”
她现在就怕,她不要打针啊,好痛,她害怕。
她焦急的扯着电话线,在那台电话机前站了好久,却怎么也想不起来那个号码,“1…5……88……”
然后就是什么?就是什么啊?
她急得像个孩子一样的跺脚,眼泪就这样大颗大颗的掉在按键上,司伯看到这个情形抹了抹眼泪刚要上去,司蘅就在这个时候打开门回来。
楼月的眼睛好像瞬间被点亮,看着门口,她微微张唇,却什么声音也发不出。
她害怕,怕到想要一个拥抱,想要告诉他刚才有人在按着她打针啊,你怎么不在呢?可她不敢过去,她的脚步就像有千斤重,怎么也不敢过去。
司伯叹了口气,走上去把事情的原委告诉了司蘅。
司蘅听完眼睛忽而一痛,走过去将蹲在地上的她拉了起来,像知道她所想一样,把她温柔的抱在怀里,轻轻的安抚着。
“针……痛,电……电话。”楼月在他的怀里微微仰着头,含糊不清的呢喃出这几个字。
司蘅这才点头明白过来,轻声道:“你打针痛,想打电话找我,对不对?”
楼月在他怀里重重的点头。
“嗯,是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离开了,好不好?”
司蘅微微叹息一声,声音里饱含宠溺,“以后不要再哭了,傻瓜。”
傻瓜,我的傻瓜。
这个偌大的地方,楼月好像只能认得他,在她的世界里,这个人对她好,所以,她就只认得他。
可偶尔,病情严重时,也会有连他都不认得的时候。
那天晚上,九点的时候,天上开始下起了雨,风刮得很大,有点暴风雨的趋势。
司蘅从浴室洗完澡,刚刚出来,就看到楼月睁着大大的眼睛双目空洞的看着前方。
司蘅上床,刚想要抱着她,她却像眼前一亮似的,把她拉到身边,紧紧的捂住了他的耳朵。
她的思路很情绪,说的话也开始很多,好像没什么不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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