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季然从来没有这样狼狈的到过宋氏的公司,长期的优渥生活给他带来了一种习惯,无论事情发展到哪一步,他总是矜贵的,哪怕是当年失意到国外生活,外人遇到了也只当他是什么度假旅行,毫不慌乱,从不畏惧。
那是富家子弟独有的一种悠然气质,宋家就是他最大的底气。
这一次却不是了,应该说是,他的父亲宋玉远没有他自己的儿子宋青云那么直白和冷漠。
父亲总残留着那一份爱意,那是看着宋季然蹒跚学步到亭亭玉立积攒下来的本能的父爱,可惜这种父爱自己却从来没有给过宋青云,这个儿子对自己,更像是对着一个陌生人。
宋玉到死还在等自己的一点亲近,宋青云不是。一个同在屋檐下的陌生人,井水不犯河水的相处还好,但凡发生了什么,宋青云是不会给他留任何情面的。
比如刚刚,宋青云讥讽的笑意还在他眼前挥之不去,宋季然收拾东西的手不住地发着抖,他嘴里念叨着:“护照,身份证,还有什么还有……”
他胡乱的翻着抽屉,怎么也找不到那张泛黄的合照,那是他和年轻爱人的唯一一张合照,剩下的呢,被放到哪里去了?
宋季然翻找的动作突然顿住,像个孩子一般坐在地上嚎啕大哭。
明明就差一点的,他一生颠簸,明明就差一点就可以拿到宋氏集团的,他失去了爱人,儿子冷漠,父子关系疏离,他都可以接受,一切都会慢慢好起来的,只要他接手了宋氏。
偏偏那个蠢女人毁了自己!二十几年前是她!现在还是她!
地上的男人哭的像个缺牙断齿的孩子,为了近在咫尺却破灭的幻想哭的撕心裂肺,可是没有人来安慰。
步履匆匆的宋氏集团里似乎早有授意,往日里总谄媚的几个经理早就没了影踪,恨不得和自己从没往来过,秘书和助理也鸟兽散去,这层专门给他的办公室现在倒像是个给他量身打造的囚笼。
宋季然什么也不找了,他脱离西服,松了领带,终于像这个年纪的中年人那样,身躯微微佝偻着,离开了宋氏集团。
可他不知道,事情远没有结束。
“宋总,宋季然的临时住址发给您了,他定了半个月之后的航班,目的地是东南亚的一个岛国。”
这是想安度晚年的意思了?宋青云随手翻着手下人发来的宋季然银行流水,确实,当初回来的时候没什么积蓄,在宋氏任职期间倒是捞了不少,也不能说宋季然在办公室过夜是单纯的躲着宋玉。
他是在吸宋氏的血!
宋季然靠回椅背上,闭上眼就是孟云遥哭的鼻头红红糯着声音答应他一起去英国的样子,那时候自己是她全心全意的依赖,她不管有多难过,在自己怀里总是安静的,幸福的。
怎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她怎么会把自己往别人身边推?
想到这里他更是心烦,虽然明知道不该迁怒于王氏,但是那明显对孟云遥有意思的王克泽,居然答应了云遥那番胡言乱语的王可可。宋季然对于自己做出的决定丝毫没有不满,要从王氏身上刮下一层皮才可以。
在商言商,这没什么不妥。
可是然后呢?在宋季然的计划里,他现在应该和孟云遥一起到了英国,按着孟云遥的喜好游玩一圈后回到爷爷住过的地方,在那里过无忧无虑的人生。
这些商场里脏东西从此应该和他们没关系的。什么宋氏什么复仇,宋季然完全不感兴趣,他要孟云遥,那个爱着自己依赖自己的孟云遥!
……
几天之后,病床上浅眠的女人突然惊醒,带着几分惶急的喊着一个人名:“青云!青云救我青云!”
在一边看书的苏愿语吓了一跳,连忙过去抓住孟云遥的手,握住了满把冷汗:“怎么了云遥,我在,不怕不怕。”
孟云遥下意识的靠过去,在意识到不是宋青云的时候猛地僵住,然后颓然的倒回了病床上。
苏愿语一瞬间明白了什么,示意赶来的护工先出去,自己和孟云遥单独聊会。
“刚刚梦到什么了?”
孟云遥两眼无神的盯着天花板,药物作用下她的表达逐渐恢复条理,吐字也清楚了一些:“之前的人,江安,赵年,王克泽,还有顾家的人,他们都死了,都在追我,他们好恐怖,他们想杀了我,我跑不过他们,我……”
眼泪顺着她苍白的脸颊滑进鬓角,她听见好友苏愿语轻轻叹气:“云遥,你实话实说,你是不是想他了。”
孟云遥没有回答,眼泪流的却愈发急,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好像失去了控制,明明清楚自己应该离宋青云远一些,自己已经把宋青云托付给王可可了,可还是想他,病态的爱着他。
苏愿语似乎也并不指望她回答什么,握着她颤抖的手无声的陪伴,往日里她知道这些破事一定会骂孟云遥小作精,那个看起来就很冷漠的男人怎么可能会懂你这些小心思,你再作他可就走了之类的话。
现在她却什么都说不出口,不仅仅是因为她清楚这一切都不是孟云遥的错,是药物作用,孟云遥是最大的受害者,而且还有,那天晚上她无意看到的情景——
那是苏愿语离开病房意识到自己落了东西不得不折返,看见这几天白日里从来没有露过面的宋青云正坐在孟云遥病床边,握着熟睡的孟云遥的手,他一路风尘仆仆,真正坐在病床边的时候却十分平和。
那男人看向孟云遥的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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