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周谨能对她言听计从,那么她也就不用烦心该怎么去劝解宽慰周谨了,因为接下来她要告诉周谨的事,连她自己都无法预测会有什么后果。
周谨听了许姝的话果然觉得有些不对劲,抬头一看许姝的脸色竟然有几分凝重,登时也没有了玩笑的心情,将许姝从脸颊上滑落的手抓在了手里,“你有心事……”
许姝点点头,站起身来,“你过来,我给你看样东西!”
这份遗诏是显宗留给周谨的,除了周谨,谁也没有权利处置,哪怕周谨看了遗诏的内容会震怒,许姝还是决定毫无保留的都告诉周谨,他已经被欺瞒了十八年,她又怎么忍心再继续欺瞒下去呢?
怕前殿会有来奏事的大臣来打扰,许姝拉着周谨去了中殿,那是周谨之前日常起居的地方,自从许姝进宫之后,周谨日常便住在了许姝的栖凤宫,因而这里显得空旷而冷清。
许姝将遗诏拿在手里郑重的交到了周谨的手里。
“这是……?”周谨看着那明黄的绸布,眉头开始蹙起,这样的东西他再熟悉不过了。
“这是显宗的遗诏!”
果然是有遗诏的,傅家在这一点儿上并没有骗他。
周谨的手一颤,本来想伸出去拿遗诏的手突然就动不了了,紧握成拳僵在身侧,许姝拉起周谨的手,一点一点的展开他的拳头,将遗诏放在他的手里,“看看吧,早在十八年前你就该看到了的!”
周谨机械的将遗诏握在手里,问许姝道,“你已经看过了?”
许姝摇摇头,“我没有了!”然后又补充,“但是大概我知道里面写了些什么!”
周谨终于还是将遗诏打开了,这一份迟到了十八年的遗诏终于到了属于他的人手中。
“从来帝王之治天下,未尝不以敬天法祖为首务。敬天法祖之实在柔远能迩、休养苍生,共四海之利为利、一天下之心为心,保邦于未危、致治于未乱,夙夜孜孜,寤寐不遑,为久远之国计,庶乎近之。
今朕年不过而立,在位十一年余,实赖天地宗社之默佑,非朕凉德之所至也。历观史册,自黄帝甲子迄今业已三千余年共数百帝,如朕在位之久者量多。
《尚书?洪范》所载:一曰寿、二曰富、三曰康宁、四曰攸好德、五曰考终命,五福以考终命列于第五者,诚以其难得故也。今富有四海,天下安乐,朕之福亦云厚矣,即或有不虞心亦泰然。念自御极以来,虽不敢自谓能移风易俗、家给人足,上拟四代明圣之主,而欲致海宇升平,人民乐业,孜孜汲汲、小心敬慎,夙夜不遑,未尝少懈。数十年来殚心竭力,有如一日,此岂曰‘劳苦’二字耶?
为君者勤劬一生了无休息之日,如舜虽称无为而治,然身殁于苍梧,禹乘四载,胼手胝足,终于会稽,此皆勤劳政事、巡行周历,不遑宁处,岂可谓之崇尚无为、清静自持乎。《易》遁卦六爻,未尝言及人主之事,可见人主原无宴息之地可以退藏,鞠躬尽瘁,诚谓此也。
凡帝王自有天命,应享寿考者不能使之不享寿考,应享太平者不能使之不享太平,朕自幼读书于古今,道理粗能通晓,用兵临戎之事,皆所优为。然平生未尝妄杀一人,平北境攘南疆,扫贼寇除草莽,皆出一心运筹。
十一年以来,竭虑殚心,朝乾夕惕,励精政治,不惮辛勤,训诫臣工,不辞谆复,虽未能全如期望,而庶政渐已肃清,人心渐臻良善,臣民遍德,遐迩恬熙,大有频书,嘉祥叠见,朕秉此至诚之心,孜孜罔释,虽至劳至苦,不敢以一息自怠,方冀图安保泰,久道化成,今朕躬不豫,奄弃臣民,在朕身生本无生,去来一如,朕今虽以病终,朕亦愉悦至。
太祖皇帝之子孙,现今俱各安全,朕身后尔等若能惕心保全,朕亦欣然安逝。皇太子谨,幼而聪敏,岐嶷颖慧,深肖朕躬,必能克承大统。著继朕登基,即皇帝位,即遵舆制,持服二十七日,释服即皇帝位,布告中外,咸使闻知。
然太子年幼,特命太子少师傅庆松、侍中乔执、荣国公齐恭、集贤殿大学士邓鹤川为辅臣。伊等皆勋旧重臣,朕以腹心寄讬,自今以后,实愿内外亲贤股肱大臣、念朕朝乾夕惕之苦衷,仰答皇考圣祖皇帝利益社稷苍生之诚念,各秉忠良,屏除恩怨,一心一德仍如朕在位之时,共相辅弼。俾皇太子成一代之令主,则朕付托得人,追随列祖皇考在天之灵,亦可不愧不怍矣。”
显宗皇帝对傅家是寄予了厚望的,可是傅家的所作所为可曾有半分对得起显宗对它的信任?它践踏着显宗对它的信任去获取利益,将显宗稳定朝堂局势的对策粉碎,置社稷安危,黎民百姓于不顾,英宗执政后期朝政混乱也有傅家不可推卸的责任。
“这遗诏……是谁给你的?”
良久,周谨终于合上了遗诏,抬头时眼底平静的像深夜的湖面,寂静无波,深不见底,幽凛无边,并没有半分生气的迹象,说话的语气也十分平静,只是许姝却敏锐的觉察到了周谨语气的凝滞,便知道周谨表面上虽然看着风平浪静,但是心里早已经掀起了惊涛骇浪。
许姝的手搭上周谨的手被,果然感受到了他急促的脉搏,还有涨起的青筋,“刚刚太皇太后带着这份遗诏来找我,顺便还告诉我了一些当年的往事!”
“往事……”周谨低喃一声,“果然是没那么简单的吗?当年惠贤太后告诉我,是邓家想要扶持皇叔登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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