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光复10年,正月初十五,南京城,湘阴郡王府。
屋子外面一片银装素裹的雪景,很是雅致,可屋子里面却是一片沉郁。这是一间非常疏朗轩敞的花厅,大块的玻璃窗洁净明亮,正好可以让屋子里面的人欣赏到外面洁白的雪景。花厅的地砖下面还通了地龙,屋子里暖烘烘的,正摆着一席精致的酒宴。这是大明左丞相左宗棠自山西公干回来后第一次请客吃饭,不过应邀前来的宾客,却一个个愁眉苦脸,神色凝重,带动得整个气氛都显得有些凄凉,仿佛这群人马上就要丢官夺爵流放边疆一样。放一个月前,这些穿着儒服,满脸都是没了主意的人物,跺一跺脚,整个应天府都要抖三抖,就是现在,他们也都还是大明朝廷一等一的高官大员。可是却一个个威风扫地,不知所措。
至于让他们如此失态的原因,则是不就之前刚刚发生在皇城广场的“风波”。表面上看,风波似乎已经平息,近卫军出动驱散斗殴双方,还在现场拘捕了好几百人——他们的这个新年就只能在大牢里面度过了。随后负责南京治安的应天府巡捕衙门又向济世青年党和东林党开出了罚单,以游行集会失控为名,处以双方各10万银元的罚款,还要求两党在大明各大报纸上公开登报道歉,。总之,都是破费钱财的事情。不过两党的牌照却都没有被吊销,似乎可以继续开张运营下去。
而就在新年前的一天,济世青年党的总理潘祖荫亲自登上戒严中的皇城广场钟楼,敲钟请愿。恭请皇上尽快批准《选举法》,而朱济世欣然应允,在接到请愿的当日就批准了《选举法》,还宣布将在光复10年3月举行应天、上海、广州三府和婆罗洲西北二省公局大选……
在左宗棠离京后主持内阁的罗泽南是所有宾客中脸色最难看的,不管是士林还是湘湖的人物。现在都在埋怨罗泽南。他这个右相在这次风波中怎么看都是举止失措。没有在第一时间阻止《选举法》在立宪议会中通过,更没有想方设法阻止济世青年党和东林党的斗殴事件,结果闹得整个士林颜面扫地。事情到了这个地步。罗泽南也没有脸再干右相了,今天正好趁机和湘湖的其他大佬商量此事。
“辞官?罗山兄何出此言?”左宗棠听了罗泽南的想法,却呵呵笑道,“罗山兄有功无过,辞得哪门子相?”
罗泽南苦笑道:“季高老弟。你就不要挖苦我了,现在整个江南士林都在埋怨我。说句老实话,我自己都埋怨自己……早知道是这个局面,在皇上提出《选举法》的时候就应该辞相的。”
“那个时候辞就更错了!”左宗棠还是一副风轻云淡,他看着罗泽南道,“罗山兄,你以为你辞了丞相就能阻挡皇帝颁布《选举法》吗?我大明是君主**之国。不是英吉利那样的君主立宪之国,皇上根本不需要立宪议会的支持就可以自行颁布法律。”
罗泽南一怔,细细一想,《钦定大明宪法》上的确是这么说的,大明皇帝的权力之大。真是远胜历朝历代!不仅宰相无法制约,就是立宪议会也一样不能制约皇帝。
左宗棠轻轻转动着酒杯,斟酌着用词,“其实,在我看来,闹一下也没有什么不好的。咱们士林,也向皇上展示了自己的力量。”…
听了这话,一众湘湖大佬都在摇头,常大淳更是叹息道:“什么力量啊?挨打的力量?”
左宗棠笑着点点头,“挨打,也是一种力量!说实话,这一次江南士林的表现并没有让我失望!关键时刻,还是有数万热血士子挺身卫道,向皇上,向天下表明了我士林斗争的决心!因而这顿打,绝对不是白挨的!”他加重了语气,“你们知道我在山西的时候最担心什么?最担心江南士林太过柔弱,连挨打的勇气都没有!那样,皇上可就真的要视我士林为无物了!”
罗泽南、常大淳他们几个大佬互相看看,都是一副哭笑不得的表情。挨了打还认为胜利,这是一种什么样的精神啊!
左宗棠拈着胡须,微微一笑:“江南民风柔弱,商人势力又大,江南士林也有不畏强暴的精神,我湘湖士林会输给江南?苗李一党的两淮士林会没有斗争的勇气?还有河南、山东、山西、陕西……天下士子何其之多,只要大家都能有不输江南士林的勇气,我士林还有得好争呢!大家有什么好愁眉苦脸的?”
“可是……济世青年党的背后是皇上啊!”常大淳连连摇头。和皇上争?那不是作死吗?
左宗棠却哈哈大笑:“那我就去加入东林党,我来做东林党的总理!这个分量可够?”
这话一出,在坐的湘湖大佬们顿时人人变色。常大淳资格老,脑袋晃得和拨浪鼓差不多,“使不得,使不得……季高啊,你已经是内阁首辅,在入东林去和皇上斗,这个……”
左宗棠摆摆手,笑道:“怎么是跟皇上斗?是和济世青年党斗,去和济世青年党竞争,竞争做官知道吗?人家英吉利、美利坚那里做官都是要竞争的,做得好就能继续做,做不好就下台吃老米!咱们的皇上是要搞这一套,让学西学的青年党来和咱们士林竞争做官!以后的官,可没有过去好做了!”
常大淳摇摇头,“这个不就是党争吗?过去历朝历代最忌讳的就是这事儿,皇上怎么……想起这个茬了?”
“不一样,不一样的,现在的党派之争并不是过去的党争……”左宗棠摇了摇头,笑着说,“我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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