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旸啼笑皆非,看着手上的信,说是信,不如说是一张条子,上面写着,“请叔父接济侄女百两纹银”,落款:倩虞。
宋旸头疼不已,住寺庙了都不能消停,目光着重落在纤细略恣意的字体上,诧异了,十三娘什么时候悄悄练字了?
不过,这也算好事,日后去了建康,满门的文人,作为宗妇却写不好字,定会叫人说看笑话,母亲教养确实辛苦,他将条子引了烛火烧尽,吩咐随从,“叫循郎来。”
没多会儿,宋循脚下踩着马靴自己打起帘子进来。
“叔父,您找我?”
宋旸颔首,示意他坐下说话,“倩虞去了大佛寺,可托付你话?”
宋循从善如流点头回答,“她让我把租下的地俱都建了高墙,还把钱财都交给了我,说是工人的花销,还有购买原料所用。”
说到这个宋循打量了宋旸一眼,有些心虚的移开视线,毕竟是花销妹妹的私房,他这个做哥哥的也是没脸得很,可到底他只是个未成年的小郎,在外没有做官理事,在家又未接了家事在管,统共手里那点老本,平日还不够应酬的,就是想全权助了宋倩虞也是有心无力,他脸热地低着头等宋旸问话。
宋旸本就是老辣独到,几句话的功夫就把近日他们兄妹私底下的事猜了个清楚,说到底,还是宋倩虞心太大,不过,摊子既然已经铺开,倒也没有收回的道理。
“你今年也十六了,也该学学当家理事,这样吧,倩虞既然放话是为了大祀种植瑞香,这就是个正经的差事,我把它交给你,办成了,日后便跟着你垣从兄一块出入黑水境。”
宋循竖着耳朵听得仔细,宋旸语毕,他哗的站起来,脸上是掩不住的惊喜,“您说真的?”
“让我跟着垣从兄出入黑水境?”他不敢相信的确认道。
宋旸嘴角含笑,这样活泼的侄子才是他愿意看到的,随即点头,又皱着眉训道,“事还没办,就这般轻浮不禁,像什么样子?”
宋循傻笑几声,伸手抓了眉梢,点头应是不停,想到日后风风光光的飞骑渡燕关,坚持了十来年的刀法也该有了用武之处,心里就止不住的喜悦,十万分感谢十三娘这次揽下的事。
一想到宋倩虞,转瞬间,他神色僵硬下来,才刚升起万丈高的豪情瞬间低落到谷底,热意被这盆冷水泼得丝毫不剩,他的前程可都捏在那个不靠谱的妹妹手里,前提是办成了大祀要用的瑞香!
可现在他还在整日灰头土脸的修高墙,到底有没有谱啊,宋循懊恼的捧着脸悄悄哀嚎。
宋旸冷眼围观了这个傻侄子一下可上天一下要落地的表情,可谓精彩纷呈,冷哼一声,“想到了吧,你也知道,这事有多离谱?”
是指宋元明着说栽种瑞香,实际却不着边际的筑墙行为吧,宋循闻言却目光坚定起来,他起身站起来,在宋旸咄咄瘆人的注视下,像是立下誓言一般,“叔父,我相信倩虞,她说能栽种,就一定能栽种!”
宋旸眼光如炬足足压了宋循一刻钟有余,这才出声,“希望你能记住今日你所说的话,十三娘,再经不起闲言碎语!”
宋循顿感压力倍增,事是宋元挑起的,外头风言风语一直未有停过,听说前几日建康那边特意来人仔细的问了租地的事,为此,婆母下令对一位跟随三伯父十几年的长随下死手,虽然结果是意外跌落悬崖而亡,却可观出婆母对于有碍倩虞与建康的婚事的人事有多在意,如果不是自己中途揽下,倩虞又服软陪护去禅寺一行,还不知道会生出什么令人惊诧莫名的是非来。
“请叔父放心,我定当尽全力办好差事,再不许十三娘受人把柄。”
宋旸不作回应,突然手里抛出一样东西砸向宋循,被他勾手捞到眼前,一对非石非木质地非凡的对牌,上头刻着,“疏朗”二字,是宋旸的私令。
而宋旸已经挥手赶他离开,“钱财方面就从这里提取,找崔木就行,别动用了她的私房,女儿家攒点金玉不容易,明日给她送去百两碎银,别说我这个做叔父的不疼她。”
宋循忍住涌现百般的惊异,拜了晚礼告辞宋旸出来,急步离开去往自己的院子。
“她真送了贺礼?”
宋岿搭了胳膊稳坐太师椅上,看着柳丁肯定的点头回他,“还添了十两银子。”
宋岿嘴角扯出很大的弧度,让人看着似喜似悲,只有足够了解他的人才知道这不过是他很多张面孔里面其中一张。
要说柳大娶的这房媳妇,可是费了大劲才办成的,他从头到脚打量柳丁一眼,一直不知道这小子值不值这价钱,宋倩虞这次出手,起码开了个好头。
“既然这样,我也添十两给柳大”,宋岿推开面前未曾开封的信笺,“你回去告诉他,就说,人我给他领进门了,事成不成还得看他的本事。”
柳丁弯了弯腰,低眉顺眼的神态里面带着几分惶恐惊惧,连连应是之后被宋岿打发走了。
屋里只剩宋岿一人,他亲手将烛火剪亮,就着铜盆里的水搓了澡豆,直到手心泛红火辣辣的疼这才罢休,用帕子试干水渍,一副慎重虔诚的姿态坐回太师椅上,拿起剪子小心翼翼的剪开案上的信笺,神色间隐忍着巨大的激动,或者,叫惊喜!
洛阳城内,天稍暗淡之后直至禁宵之前还有一个半时辰,西城商铺林立,客栈更是客源盈余,热闹非常,出晚市的人,夜游会友见客的人,还有半柱香一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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