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他真是邪祟,也是最气派的那一只。
“妖魔的印记?”他似乎又笑了,但这个笑容显然带着些冰冷的意味,“这个名字倒是很贴切。”
玉无裳不由微微一怔,“为何?”
“因为我便是妖魔。”他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带着些微暖意,“这是种类,也是名字。”
玉无裳:“……”
原来妖魔的印记就是这么来的,一只名叫妖魔的妖魔所种的印记,竟然如此简单粗暴,丝毫不像那些磨磨唧唧的正道人士取名的风格啊。
果然从草包程清流那里得到消息都是浅显的,否则这样的典故即便不是人尽皆知,稍稍有点儿心思的都会对此心知肚明。
是而她只十分诚恳的看着他,“妖魔,你好。”
妖魔:“……”
二人相对无言之时,身边的场景扭曲了几下,便悄无声息的又转换了。
这里她在幻境中看到过,是她曾为妖尊时的青草崖。这里的景色虽不如神寂岛得天独厚灵气充沛,但它身在人世间,更多的是人间的娇憨与随性,倒也满具灵性之美,四季分明绿树红花,万妖朝拜热热闹闹。
妖魔弯腰拾起刚刚狂风大作时自玉无裳的发间吹落的那支绯红花朵,悄悄的藏进了自己的衣袖中。
见他如此小心翼翼,玉无裳心中虽然存疑,却不曾发问出声,只道:“为何又是这副场景?”
妖魔站在崖边,任凭大风将他的衣摆吹得猎猎作响,回头温声道:“我以为你会喜欢这时的那些时光。”
没想到他会如此回答,玉无裳不由一愣,仔细的上下打量着他片刻,确定自己前世当真不认识这么一号人,这才道:“你既然如此了解我,难道以前认识我么?”
以他这行事风格,应当不是她做仙尊时有过瓜葛之人。这世间虽说三界同处六道并行,但凡事都会分个是非黑白,更何况是妖与人,仙与魔了。
修仙界众人自诩清高,自然是不会与妖魔为伍。若是狭路相逢,打得过自然以此为功勋四处扬名,打不过便也偷着遛了,倒是干脆利落。
“百余年前,我曾是妖尊的下属。”妖魔负手而站,身形挺拔迎风直立,他的黑发随风扬起遮住了他的双眸,只听他淡然道:“后来妖尊应劫而去,我才慢慢修炼了起来,有了如今这样的妖力。”
这便是了,当初玉无裳做妖尊虽说有些漫不经心,但手底下谁人能力出众,她还是知道的。若是在那时便有眼前的这位高深莫测的妖魔,她即便是不上心,都会略知一二,也不至于对他竟闻所未闻。
因着他实在没有恶意,玉无裳打心底里早就很相信他了,便也信口道:“我那哪儿是应劫,分明是遭人围攻,不敌而死。他们定然没想到我百年之后竟又活了过来,夺舍重生这样的事情原是禁忌,我竟也没有遭天谴再次丢了命。”
她说的十分轻松,竟还有些幸灾乐祸。妖魔却是眼神复杂的看着她,没接话茬儿。
周围的场景一换再换,终于到了幻境的出口处。
妖魔亲自将她引到门口,温声道:“妖尊大人请吧,与你同行的那几人我也不会为难他们,你们只消离开小程府便是了。不然等到七日之期过后,外面的那些人进来查看,见到你们便不好了。”
他竟如此细心,毕竟妖魔的印记一灭便是满门,若是让人知道他们竟毫发无伤的又走了出来,定然会在修仙界引起轩然大波。
玉无裳转头凝视着他,微微笑道:“既然你我是旧相识,我如今又换了个与从前天差地别的身份。往后若是再相见,便不必再称我为妖尊大人了。”
妖魔向她也投以专注的凝视,稍稍后退了半步,“是。”
“这次,便多谢你了。”
“妖尊大人,客气了。”
跨过眼前的这道门槛儿,玉无裳的身影便彻底的没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属于她的这场幻境便也彻底消失了。
说实在的这心中还是有些失落落的,毕竟那多年以前的一幕幕如今又让她亲身经历了一遍,这个中滋味儿,实在是说不上来。
之前进入幻境时是推开了后院小屋的门,现在离开幻境跨过的那道门,依旧是那间紧挨着牲口棚子的小屋。
果然幻境中的时间都是被凝固住的,玉无裳在里边都过了数十日了,但现实中却是连一夜都未过完。
玉无裳摸着黑想去小桌上取支没用完的蜡烛,就算是小程府已然沦陷无力回天,她也得找到翠珑他们不是。
但她伸长了手臂才摸到桌角,脚下却好似踏到了什么东西,吓了她一跳。
忙抓住那仅剩的半截蜡烛握在手中以火石点亮,小心翼翼的笼着那微弱的火光,她将烛火让脚边一照,只见脸朝上仰躺在地上的那个人,不是程清流又会是谁?
再往他的旁边照一照,果然只见程清歌就躺在桌子下面,也是双目紧闭昏迷不醒。这两个大活人都在这里了,那翠珑与式神到哪里去了?
妖魔说过会放了他们,定然不会食言。眼下便是要找到他们,再行合计究竟该何去何从。
玉无裳打定了主意,便将手中的蜡烛放在桌上,蹲下身去,借着这微弱的烛光打量着程清流片刻,忽得伸出手去,“咣咣咣”便打了他几个清脆响亮的耳光。
这人自从遇上她便没有过过好日子,几乎是从头打到尾,就没有停歇过对他的殴打。按理来说这几个不轻不重的耳光他应该免疫了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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