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林间,庄墨正在奋力奔跑,越过这个山头,村口已遥遥在望,可他的脚步非但没放缓,反而再次加快了些。
从李叔所述的消息来看,秦老头身体状况已是极为糟糕,自己去的晚了,很可能连临终一面都见不到。
“怎么会这样!”
庄墨心急如焚,连缘由都没来得及了解,强忍心中悲愤直接开始回赶。
熟悉的院子渐渐映入眼帘,与以往的清冷不同,今天土屋外还站着不少村民,正围在一旁碎碎讨论。
庄墨顾不得上前礼问,径直冲进了虚掩的门口。
才一进屋,淡淡的血腥味迎面而来,张叔、老村长、还有几位村里的老一辈以及一名赤脚医生,齐齐围住了里屋的木床。
“墨儿!还好赶上了,你快过来吧!”
听到声响,村长让出了自己的位置。
庄墨刚才还是十万火急,进了屋子,却不知为何始终迈不动脚步。
他从没有过如此的慌乱,心头不知从何升起一股窒息之感,双手颤抖着,眼睛早已是泪盈满眶!
面对猛兽未曾退却的他,此刻忽然明白了害怕的含义!
“墨儿……过来……别怕…………”断断续续的低呼传来,往日神气十足的秦老头,此刻话语间有种灯枯油尽之感。
“爷爷!”
缓缓走到床边,庄墨终于见到了秦老头现在的模样。
以往消瘦的脸庞,此刻苍白得不像活人,乌紫的嘴唇边还留有丝丝血迹。
两道巨大血痕在身前交错,虽然已被包扎,但鲜血仍在外涌,将其身下床单染得殷红。
“爷爷!”
在木床前蹲下,庄墨握住秦老头的手轻轻呼喊。
对方似乎连睁眼都十分吃力,五指微微回握,嘴唇蠕动了许久,这才终于发声:“好孩子!别害怕……”
“该教的,爷爷都已经教你,好好活下去……”
“我这辈子已经过够,没留遗憾……不要替我报仇……”
语气轻微,庄墨需要侧耳才听得清楚,他抑制住哽咽想开口答复,可嘴唇张合数次,却不见其声。
“千万记住……”
未见回应,秦老头再次道出几字,然后双手微微一松,却是讲完了自己最后的遗愿。
他有很多话没说,只是选择了最想交待的。
握着亲人那失去力气的双手,直到这时,庄墨心中积蓄许久的悲愤才终于迸发,满腔的沉痛,最终化作一声悲呼:
“爷爷!”
…………
寒风禀冽,吹过屋檐下的空隙,发出一阵阵呜咽之声,颇似鬼魂哭诉。
从秦川过世、下葬,到今天已过头七,庄墨丝毫不知时日。
他坐在门坎上,眼睛目无焦距的望着外面院子,任凭寒意肆虐也毫无冷感。
屋前的院子面积很大,左边摆着些锻炼器械,右边空余的大片地方,则不像其他人家那样种着花草,而是有碾压过的痕迹。
那是秦老头在世时,打算用来建造新房子的位置。
庄墨依稀记得,那天爷孙俩的对话。
“爷爷,你在这压土干嘛呢?这也是一种锻炼吗?”
“哈哈!这是准备给你建房子用的地基。”
“现在的房子不是住的好好的,干嘛要再建过啊?”
“等你将来长大了,要娶妻生子,难道还和我这个糟老头挤在一块啊?小娃儿,说了你也不懂,一边玩去……”
…………
回想到这里,庄墨心头那种孤独感更甚。
“咕噜噜!”
腹中雷声滚滚,抗议着主人的虐待,庄墨木然起身,走进屋里打开米缸,打算给自己煮点吃的。
可揭开盖子他才发现,缸里早已没有了半点粮食。
什么时候吃完的?上次吃饭是什么时候?
庄墨摇了摇头,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已经好一阵子没出门。
这些天,除了陈文景带着玲儿来看过他几次,便一直没跟他人有过接触。
粮食没了,就得去外面换取,家中存放的腊肉很多,上次围猎的分成他也未曾领取。
但不知为何,庄墨此刻只想去山林肆意猎杀一番。
他走到侧屋背上猎具,便打算出门,可突然看到旁边墙上挂着的一把猎弓,又停下了脚步。
他走过去将其取下,握在手中细细擦拭,木然的脸上忽然多了一丝神采。
这把木弓是秦老头当年射杀贼寇,为自己亲人复仇的武器,弓身上还留有许多刻痕。
想起对方的音容笑貌,庄墨怔了许久后改变主意。
他将自己那把木弓换下,在屋里朝秦川灵位拜了一拜,收拾行李后走出大门,转身深深看了眼家中物件,招呼上大黄头也不回的朝村长家行去。
…………
事情过去这么多天,当时的经过,基本也被随行的张叔说了个详细。
他和秦老头去到县城后各自分开,然后又汇合返回,一切都进行的十分顺利。
直到临近村庄时,路边突然出现两个陌生人,他们将车拦下后一言不发,提着把弯刀便迎头砍来。
张叔连忙躲藏,秦老头却不以为意,多年征战厮杀,等闲七八个大汉他也能轻松应对,现在虽然年迈,这区区两人还没有放在其眼里。
他抽出腰间猎刀,翻身躲过对方扑击后反手一撩,刀尖便刁钻刺中其中一人肋下。
让人大惊失色的是,锋利的刀刃贴身刺中,居然没能伤到对方分毫。
秦老头感觉猎刀就好似劈中了鳄皮,死活难以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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