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罩被揭开的时候,薛砚棋才看清了面前的一切。
此时天还未大亮,借着云层深处漏出那丝丝亮光,面前那块石碑上小小的人像便倏尔印入了她的眼帘。
那小小的人像是个相当漂亮的女人,她绑着高高的马尾辫,睁着大大的杏眼,嘴角上扬,笑的无比灿烂。
但可惜的是,记录下这笑容的,却只是一张黑白色的,小小的,还有些褪了色的照片。
等薛砚棋看清楚这张照片,她只觉得膝盖一软,若非薛焱眼疾手快的搀了一把,她大概径直跪到了地上了吧。
半晌,薛砚棋才稍稍平静了一点,她转过头去,求助似的看了薛焱一样,满脸的不可置信。
因为薛焱带她来的地方,是一块墓地,确切的说,是埋葬着薛砚棋母亲的墓地,因为刚刚那石碑上的黑白人像,正是薛砚棋已经过世了二十多年的亲生母亲。
看着她茫然又带些悲伤的眼神,薛焱心疼的揽住她的肩膀。
“砚棋,我知道,这对你来说太过突然,突然回到你阔别了那么久的家乡,回到这个地方,你心里一定特别复杂吧。”他揽着她的肩膀,眼神盯着面前的那块墓碑,这样说道。
看着眼前的这场景,薛砚棋虽然被薛焱紧紧的搂着,可身子却忍不住剧烈的颤抖着,她拼命用牙齿咬住嘴唇,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是她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刚刚她在飞机上的时候还是满心欢喜的,一直在猜测薛焱到底会带她去什么样的地方度蜜月,她从马尔代夫猜到普罗旺斯,却又因为薛焱太忙而把它们一一否定,猜想可能会是国内某个度假的圣地,比如去西藏朝圣,亦或是去三亚下海,最不济,也能去个最近的云南,看一看那里的苍山洱海。
所以刚刚她带着眼罩时,内心一直是期待的,期待一会看到什么永生难忘的景象,可真的当薛焱摘下她的眼罩时,她却只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凉了。
没有什么国内的大海河山,更没有什么国外的异域风情,直接印入她眼帘的,便是那块冰凉凉的,属于她母亲的墓碑。
说好的蜜月,他竟带她回到了她的墓前,回到了曾经带给她噩梦,让她拼了命想要逃离的地方。
为什么?这个男人到底在想些什么,为什么会是这样的蜜月,她是不是还在做梦?
薛砚棋只觉得脑袋快要爆炸,她咬着嘴唇拼命摇着头,就像被梦靥住的小小婴儿,颤抖不止。
看到这样的薛砚棋,薛焱只觉得心口一疼,他大力的转过她的身子,用力的把她小小的身躯整个的拥入了自己的怀里。
“砚棋,对不起,我直到你肯定没有准备好,却还是决定带你来了这个地方,我知道你曾经在这里受过特别多的苦,有过特别多不好的回忆,可是那些已然全部是过去了,现在有我在,有我在你身边。”他安慰着,抚摸着她的背。
“你既然知道,为什么还要带我来这里,你知道我废了多大的气力才从这里逃离么,你知道我花了多长的时间,付出了多大的代价,才在别处开始那好好的生活么,可你却轻而易举的把这一切都打回了原形。”
薛砚棋虽被薛焱拥着,可她却丝毫感受不到来自薛焱身上的温度,她只感觉自己像是被一块冰块包围着,直冷的发抖。
“我知道,我都知道,正是因为你的心里有这个阴影,我才要带你来这里,砚棋,你扪心自问,这么多年了,你有没有丝毫思念过你的故乡,思念你埋葬在这里的母亲,可你一直不敢回来,是么?”薛焱说着,放开她的身子,却强迫她朝着墓碑上看去。
于是那一枚小小的人像再一次无比清晰的以内薛砚棋的眼睛——
那样熟悉又陌生的微笑,那样和她相似的脸庞。
“妈……妈……我想你,我真的想你……”薛砚棋再忍不住,双膝一软,噗通一下跪在了那墓碑之前,声嘶力竭的哭出声来。
薛砚棋早年丧母,只剩下了父亲,那个时候,她的家里穷的叮当响,就连母亲安葬后,一块像样的墓碑都的钱都拿不出来,于是她母亲的墓碑上便只有那一张人物的黑白相片,一个字都没有,活脱脱一块无字碑。
薛砚棋跟着父亲生活了好些年,好不容易日子越过越好,父亲混到了体面的工资的时候,那个噩梦一样的女人被领进了门,那便是薛砚棋的后母,一个表面上看起来温柔可亲,可骨子里却自私刻薄又贪婪的女人。
那样的女人进门之后,薛砚棋便彻底没了好日子,不仅做尽了家务,还得受尽那女人的诋毁和唾骂,在那个十几岁本该无忧无虑的年纪,薛砚棋活的却像一条丧家之犬。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家里来了这样恶毒没有人性的女人而招惹了什么神明,这个女人进门后没有多久,薛砚棋的父亲便因为事故离开了人世,薛砚棋成了一个没爹没娘的姑娘,只有一个恶毒的后妈和一个跟着她后妈有样学样同样可恶的妹妹。
父亲死后,薛砚棋虽没有被赶出家门,却过得更苦了,在外人面前,后母都是一副人畜无害,和蔼可亲的样子,但暗地里,却竟然想着要把自己这模样出挑的继女卖给什么有钱的大老板换个好价钱。
于是再一次又一次受尽了那种猥琐大叔的骚扰后,薛砚棋从家里逃了出去,改头换姓,才逐渐从那段阴影中走出来。
在那段阴暗的日子,还只是个孩子的薛砚棋每天都思念着自己的母亲,每天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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