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光消失的时候,第二轮炮火已经在空中了,这要得益于神机营平日里刻苦的训练,他们的确不负帝国最精锐部队的称号。
莫名被炮火洗礼的民众已经乱成了一锅粥,虽然炮火只伤及到他们中很少的人。
看着自己身上的白光在那飞舞的残值中消失了,信众们呆立当场,浑身的血都凉透了。
教徒们更是惊呆了,他们体内本来就有很多圣洁的法力,之前曾经表演过吞火等神奇的法术,可是现在他们竟然也会被大炮轰死,这还有天理吗?
看着那些人被轰成碎片散落漫天,神机营的大兵们长舒一口气,叹道:“这才对嘛!这才算有天理。”
宣经圣使卖力地演奏着那首春天的乐曲,但在这隆隆的炮火中,一切皆化为糜烂。
在ròu_tǐ化为糜烂之前,人们的心早就乱的更为糜烂了。恐惧占据了他们的内心,惊慌失措,热锅上的蚂蚁般四处乱窜,却无处可逃。再也分不清哪些是教徒信众,那些是新来的民众。
美丽的草原如同炼狱般,最可怜的是那些跟随欧阳千户而来的民众,他们初入圣山就有幸目睹了那最美丽的色彩,一切仿若梦幻般,谁又能想到这梦醒的这样快呢。
燃着烈火的铁球从天而降,每到一处便将一切撕得粉碎,所有的一切混合着洒向空中,最终又落回大地,仿佛在重铸这个世界。
而在人类的世界里,有另外一个词汇来形容——那就是死亡。
要战胜死亡,唯有信仰,因为生命注定短暂,而信仰必将永恒!
这是教主的话,这是教主说给每一位教徒和每一位信众的话。
而就在刚才,那些信众在那首叫做“春天”的歌曲里明明已经获得了信仰的力量,也明明战胜了铁与火中那个叫做“死亡”的恶魔。
这一切究竟是为什么?
首先这是一个结局,这一个经过精心谋划的结局,要彻底了解这个结局,必须回到一切的开始。
当一个隐蔽而神秘的教会悄然出现在帝国的东南,吸纳了大批民众,以似是而非的教义迷惑他们控制他们,虽然并不能确定其背后的目的是什么,但这无论如何对于帝国来说都是一个巨大的隐忧。
而问题真正棘手的地方在于,那些人都是普通而淳朴的民众。他们很容易轻信,因此很容易受到蛊惑。而真正的原因在于,就像之前说过的那样,面对漫长如寒冬的人生,他们需要有人或神来告诉他们:冬天过后,一定会是春天。
这种质朴而纯粹的期盼,在这片热土上已经存在了数千年并将永远存在下去。
教义可以是假的,神祗可以是伪造的,一切的法会形式可以是虚伪的,但这些人的心却是火热的真实的无比虔诚的,因此他们的信仰是真的。
于是教主以并不纯洁的目的,用自己那至少看起来很圣洁的光辉为引,使得他们相信自己真的拥有了神灵的护佑,从此以后再没有谁能伤害自己分毫,但这力量其实来自于他们自己的心里,那是蕴含在每个人生命里的精华,火之精华只是其中的一种而已。
因此,他们是无敌的,是不可战胜的。
既然信仰能够战胜死亡,那要如何才能战胜信仰,战胜这些紧紧坚守自己内心,即便那是一束虚假的光芒,但却真的没有恐惧的人。
没有办法,当他们不再畏惧什么,便真的没有什么能够战胜他们。
但是,可以让他们重新开始恐惧,因为他们毕竟是人,并不是真的神。
如何打败这样的人,唯有诛心。
这场战斗早就开始了,这是一常诛心之役,此役已经胜利,现在的炮火只不过是最后阶段的清理,当其心被诛杀,用炮火消灭那些残存的ròu_tǐ,化为腐臭而焦黑的泥土,必将长出美丽的花朵,绽放在下一个春天。
寒冬过后,一定会是春天,只是这春天,有些人永远看不到了。
让那些人重新开始恐惧的,并不是隆隆的炮声,也不是混合着泥土与碎草那怪异的血腥味,更加不是那些新来的民众被炮击碎而飞舞的残肢碎肉。
而是因为,那些人是和他们一样的人。正如那首叫做“春天”的曲子,给予他们力量,确切说是唤醒他们自己内心的力量,而这力量来源于田间巷间和破草屋里,来自于一个个普通而平凡的人,来自于一张张并不精美却真诚的脸。
当那些和他们一样普通而平凡的人在他们眼前被炮火炸成碎片,一块块碎肉散落满地,带着粘糊糊的鲜血沾满他们全身;当那一张张既熟悉又陌生的脸在炮火下因恐惧而扭曲,惊恐到窒息一般;这一切犹如当头一棒喝:看哪,你们又能逃到那里,你们本就是这样卑贱的生命,你们本就是永远在泥里挣扎的蚯虫。
人,永远不是独立存在的。
将他们生活的所有联系,特别是那些美好的联系彻底撕碎毁灭践踏蹂躏,便是诛心之道。
于是他们开始恐惧,他们开始相信自己就是那样蚯虫一样的生命,他们放弃了坚定的内心,自甘卑贱,双手抱头四处乱窜,却又无处可逃,天地虽大,如若心被诛杀,便真真切切是一具具行尸走肉。
行尸走肉嘛,被炮火清理似乎也变成了一种必然。
教主教会了他们很多,却没有告诉他们一切的真相,因此这曾经无比坚定的内心,却并不是真正的坚不可摧。
这只是悲剧的一半,悲剧的另一半便是新来的那些民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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