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暮只是摇头,看着她,像是要把毕生的委屈都发泄出来,最终却只能在心里歇斯底里,将一切痛苦的情绪掩盖于紧缩的双眉之中。
钟沉略微镇定下来,淡淡道:“你如果想哭,就尽情的哭出来吧。”
宁暮的眼角不觉湿润了,不是因为被他戳中心思,也不是为了许淮生而哭,而是因为钟沉选择了以为这样的方式折磨着她的内心。
“梅妃,不管你承不承认,你和许淮生都是最幸运的人。你知不知道为什么,朕为什么不杀许淮生?”
听他突然主动提及许淮生,宁暮颤了一下,一些话语残留在喉咙里的,是动物受伤般的呜咽声,没有跟他继续说下去,也没有去询问。
她明白,钟沉想告诉她的事,终究都会告诉他,如果他不想告诉,自己就算拿着刀逼着他,也问不出什么。
“朕留着许淮生,只是因为……朕还需要一个谋臣,而朕……选择了许淮生。”钟沉一点点地把心头话向宁暮说出来,这是宁暮进宫以来,第一次听他说出的一个处置许淮生的想法。
他竟不是想让许淮生死,而是想让他成为他的谋臣?他这是要收服许淮生,为他所用?这大概是宁暮听到的最难以置信的话了吧。可是却真真实实地是从钟沉的嘴里说出来的,她又怎能错当成幻听?
显然不能。可谁又能判断此刻,他的话实真是假,昨夜凉亭煮酒,他用的事假醉之计,那么,此刻呢?宁暮根本没有心思去和他较劲,她已经太累了,不只心里累,身体也累。
宁暮的头一下子抬了起来,惊讶地看着他,道:“你说什么?”
钟沉的唇角挂着的笑容变得有些恶意,眼神却不失真诚:“朕说的还不够明白么?梅妃,早在一开始,朕就没有杀许淮生的打算。朕既然选择了他作为朕的谋臣,就不会轻易让他死。何况,像朕这种帝王,最喜欢也不过最出色的人才,对于许淮生,朕相信,只要他甘心为朕所用,将来一定成为宣国最强大的臂膀。所以,朕注定是要抓他回来,而你,梅妃,是一块问路的投石。”
宁暮听到这,整个人都变得剧烈颤抖起来。真相来势汹汹,甚至不给她丝毫喘息的机会。原以为已是天崩地裂,没想到竟然还能更痛、更伤,更加意外,更加绝望,更加令她的身心崩溃。
钟沉打的竟这样的算盘,宁暮第一次感到了有种被他利用的酸楚和不满。
“你和许淮生的交情很好吧?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许淮生被问斩的当日,有人会那么轻而易举地劫法场,将许淮生救走。仅仅只是因为朕的那些官兵迂腐,救走许淮生的那些人计划周密,武功高强么?”
宁暮逼紧声音,颤道:“你是说,这一切,都与你有关,是你事先不好的局,因为……皇上,要刻意放虎归山……”
钟沉轻吸了一口气,微微扬眉,他的表情更显嘲弄:“你可知,做宣国的皇后,要具备什么样的条件么?第一,她必须系出名门,仪容端庄,气度高华,智慧卓群。唯一不缺的就是倾城美貌。”
被他一说,宁暮摇摇头,道:“所以,皇上要在那么多人反对之下,执意要封臣妾为皇后,宁可选择臣妾不要宁妃,也是出于这个原因么?”她的声音颤抖厉害。
“不然呢?”
“皇上……是在利用臣妾么?”
钟沉呵呵一笑,闭眼沉默了一会,最终心头一横,说道:“朕没想到,你和许淮生还有这般微妙的关系,义兄义妹?恰恰满足了朕想要收揽许淮生的想法。”他说到这里,不再说下去。
对于钟沉的言辞,宁暮十分震撼,就好像重新认识了他一样。
听着他在向自己分析着那些暗藏的玄机,真觉是……一场赤,裸裸的讽刺。
“也许你不相信,但很多时候,真相,就像一张沉在沼泽多年的大网,浮起来时,可能锈迹斑驳,残缺而凌乱,却又断口而锐利,丝丝伤人。朕说的这些话,是否伤害了你?”钟沉认真地看着她,似乎想把宁暮脸色所有异常的反应都看得一清二楚。
宁暮呵呵地笑了,轻叹一声:“这么说,皇上,一直都在利用臣妾,利用臣妾来让许淮生上钩么?”
“你真的觉得朕是这样的人?”这个问题一经出口,钟沉便已暗自后悔,但当另外一个答案慢悠悠地从他口中向着宁暮说出来时,还是使宁暮她受到了巨大的冲击和伤害,钟沉能够感受到她的痛苦,同时,他的心也是疼的。
“许淮生的身份,并非是一个大夫那么简单。”钟沉忽然道。
宁暮不解地看着他,对于这个问题,她丝毫不以为然,许淮生是被陆家收养的孤儿,陆夫人传授他一些医术之后,许淮生便离开空雾山去四海游历,增加行医经验,他的身份,宁暮觉得自己再清楚不过,钟沉的话中却暗指许淮生另有其他身份。
“朕跟你讲个故事,有关璧国之事。”钟沉靠着椅子,又重新坐定,脸色恢复了冷静,极淡的看着宁暮。
也许他试图以自己的冷静,让宁暮也冷静,但宁暮却始终冷静不下,她甚至没有力气再去深究下去,还有多少她不曾知道的事,钟沉又比自己清楚了多少?
还有,许淮生,跟已被雪国所灭掉璧国有什么关系?
想着想着,不觉眼前一黑,已经昏倒在椅上。
钟沉看着她,马上命人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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