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青色宝蓝蛟龙出海纹样的靴子,银灰色团龙密纹的衣角出现在大殿之中。
“钟采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钟采洪亮恭敬的声音在香雪殿内高高地响起。
云书望着这个站在殿中的瘦小身影,心下微微吃惊。她向萧云看了一眼,两人眼中都露出了一丝惊奇。
这不是上回在倚梅园中所见到那个男孩么?
青色宝蓝蛟龙出海纹样的靴子,银灰色团龙密纹的衣角,不会错了!云书微微蹙了蹙眉头。
只闻殿中笛声悠悠而起,伴在空气之中,气氛一下子安静起来。
钟采面向高高在上的钟沉行了一个剑礼,然后摆出了一个起剑式。
这是一首熟为人知的《乌夜啼》。
向来只听过琴声是剑客们的一道不可少的佳肴,一场美妙绝伦的舞剑,必有琴声相伴,才具有无穷无味的剑韵。以笛声伴剑舞,却是令人稀奇。
不过这首《乌夜啼》的背后的操笛者,嘴法甚为精妙,决计是世间所少有的,一根普通的玉笛竟弹出了一点醇厚的古琴音色,润而如珠,泠而如泉,时若那松涛,时若那鸣壑,时若那空谷中所传响的天籁,每一抑每一扬之间,都了无一丝杂音。
宁暮性好音律,坐在那里听得入神,初来之时,她仍旧有些睡意,靠着强大的毅力才将自己的精神支撑起来,而此刻把这段笛声听在耳边,睡意也不觉得变得烟消云散去了。
她听到其中精妙之处,不由地在心中,暗随着笛声的节拍,看着场中的这个清秀英俊的孩童剑客将一把软剑舞得似流水。
只听“叮!”地一声,剑尖一下轻敲在冰凉的地面上,发出了一丝格外清零的轻响。
这首《乌夜啼》乃是遥远之前,一名大乐师所普,笛声清旷之中,让人不免暗生幽怨。一到高亢之处,便又如寒夜里的空山和惊魄鸟啼,每一低伏而下,回荡到音谷,犹比一面碧纱似薄烟,又似有人在耳旁与自己隔窗对语。
这位操笛者的技艺越是显得高妙,那一股沉重的离愁别恨,越是在宁暮的心里显得刻骨铭心起来。
钟采一只左手执剑,他毕竟是小孩心性,从笛声响起开始,他的心中就尤为兴奋。他没想到在暮后给自己伴曲的乐师竟会将曲子吹得如此动人心绪,一时间,他的满腔豪情被调动起来。
这首《乌夜啼》越是吹到了后面,调便越向悲凄的方向偏去。
腰间的铃铛随着他身体在慢慢转动,然后在众人的耳边,轻轻地响了起来。
国恨家仇,压在他小小的身躯里,他觉得气闷,竟忘了身在舞剑,目光渐渐地由弱转厉,由一碗清水渐转涟漪,紧接着一下荡漾起来,变成了一股波涛汹涌之物,目光顺着剑锋,慢慢转向了右排正中央所坐着的一个萧瑜。
他的剑锋陡转之际,钟沉的眼睛便亮了起来,他的眉头不觉皱了一皱,他暗有低估钟采的感觉,也万不想这个只有十一二岁年纪的孩子,在如此众目睽睽之下,竟要弑杀仇敌的儿子。一时间,心中暗起了一些波澜。
试想而知,如果钟采违背宴会开场前他答应自己的承诺,他势必会乘机向萧瑜讨回灭国血债,那后果将不堪设想。
雪国与大宣之间势必就有了误会,这可不是一件开玩笑的事!
宴会开始之前,钟沉叮嘱钟采的话此刻渐渐回响在钟采的耳边:“小采,你想在此次的宴会上给大家舞剑也不难,只是......你必须答应朕,无论如何,你都要沉住气,答应朕,不可造次。”
“皇上,小采谨遵圣命!”
年幼的钟采并不知道,其时,在香雪殿内的暗处,也有一批暗卫在蠢蠢欲动。那些都是钟沉事前所暗命保护萧瑜的护卫,倘若钟采真的沉不住气,将事情闹大,那些暗卫便会马上行动,对钟采进行当场射杀,以保全雪国皇子萧瑜,保全雪国与大宣的友好盟约关系。
钟沉手捏着酒杯,他杯中的酒轻轻地荡漾着,随着钟采剑的力度越发荡得激烈。
他并不想悲剧发生在钟采身上,毕竟他还这么小。所以这一刻,当他看到钟采有靠近萧瑜的意向,他的心捏得很紧,倒替钟采捏了一把汗。
他也不想小小年纪的钟采成为自己霸业的牺牲品,他实在太不希望了。
但钟采的性命全部取决于钟采自己,钟沉此刻也做不来主,那些暗卫已经埋伏好,此刻再下命令将他们统统调走,已是不可能的事。
钟沉暗暗叹了一息,捏着酒杯,故作镇定地一饮而尽。
而钟采手中的剑越发舞得凶猛起来,大有癫狂之状,这种强烈的变化,连萧瑜也感觉到了:一股强劲的风在自己的面前隐隐而生,仿佛在瞬间便要袭向自己。
他端坐在位置上,看着场上向自己逐渐靠近的钟采,皱了皱眉。腰间的软剑,已经蠢蠢欲动。
萧瑜是个十分谨慎的人,如此盛宴,人多杂乱,自己尽管是大宣皇帝的客人,但终究不是大宣的人,若有人想伺机刺杀自己这个雪国皇子,也不是什么不会发生的事,毕竟对这些人来说,自己还只是个外人而已。
自己的安全当然要被自己重视起来。萧瑜心里暗暗地打鼓。
一步、两步、三步......
钟采手中的软剑倏然一下,似有刺向萧瑜的趋势,只见剑尖抖了一抖,便即收回,让钟沉虚惊一场。
这一段笛声刚一结束,忽见右排的一个高瘦的身影站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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