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板上到处都是霉烂的稻草，石头垒起来的床铺上，只有裹成一团的发霉的破棉被。
地上溅落的鲜血和盐水，引来了老鼠和蟑螂，她艰难的挪到床上去，刚扯开那床破棉被，里面滚下来一堆骸骨。
“啊……”
顾嬷嬷惨叫一声划破长空，整个人缩在牢房的角落里抱着头瑟瑟发抖。
刘公公远远的看着，冷笑一声，“还以为她有多大的本事，这么着就受不了了，咱家可还没过瘾呢！”
旁边小太监看着这一切面不改色，显然已经是习以为常，“总管大人，是接着晾着她，还是可以开审了？”
“咱家倒是想让她多休息两天，可是这是皇后娘娘第一次交代咱家办事，自然是越快完成任务越好！”
“也别拖出来问了，这牢房就挺好！”
刘公公抬脚走过去，依旧是一脸笑嘻嘻的模样，“顾嬷嬷，休息的可好啊？”
顾嬷嬷听到声音，吓了一大跳，小心翼翼的把抱着脑袋的双手放下来，先是一脸凶狠，似乎下一秒就要脱口而出，你敢动我我要让太皇太后诛你九族！
可是她到底是被打怕了，那凶狠的表情在她脸上还没能维持两秒钟，就变成了慌乱和示弱。
“刘总管，您这到底是为什么？”
“为什么？顾嬷嬷自己难道不清楚吗？”
刘公公还是什么也不问，只是自顾自的道，“咱家查过你的底细，你十岁的时候，就进了董家的门，从此就跟家里断了联系。”
“这些年跟在太皇太后身边，没有成亲，更无一儿半女，你就是孤家寡人一个，所以也不用怕自己有家人把柄在谁手上，你说是吧？”
“人活一辈子，短短几十年，享福都享不完，何苦要受罪？”
“顾嬷嬷你为太皇太后操劳了一辈子，有什么用呢，到最后，她还不是毫不犹豫的就把你交出来了？”
“所以说，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你的忠心耿耿，除了把自己送上死路之外，一无是处！”
“景阳宫里有的是人，太皇太后老人家跟前儿，还真不缺你这一个，你说呢？”
这一套说辞，是刘公公审问犯人的时候惯用的。
他从来都不会一上来就直接问问题，那只会坚定对方的防备之心。
他只会帮着分析利弊，告诉对方，你为什么要如实坦白，你守住秘密能有什么好处，会有什么下场。
当被审问的人开始考虑的是自己的利弊得失，而不是什么忠心耿耿，什么宏伟大业的时候，接下来的事情，就好办多了。
他习惯性的把这一套用在了顾嬷嬷的身上，但是他并不知道，顾嬷嬷所犯下的罪过，可不仅仅是到处乱嚼舌头根子，在太皇太后面前诋毁皇后娘娘这一件。
对顾嬷嬷来说，所有她做下的事情里，传传闲话，简直都不算事儿！
她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刘公公身为这后宫之中的总管公公，每天日理万机的，竟然会因为那么点小事，就把她折磨的要死要活的。
所以，她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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