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刚刚就睡在白非夜的床/上?
江琉莹放下轿帘,心中惊疑,忐忑不已。
念寒跟在轿子旁边,一路都很兴奋,看他的样子似乎知道些什么,可他却不能说话了……
最终,软轿在罗玉桓的私宅前停下,宅子附近被重兵把守,带刀侍卫皆是彪形大汉,面上的神色一个比一个凝重。
“出什么事了?”江琉莹问门口的侍卫。
侍卫面不改色,道:“教主有令,清剿逆党。”
“……”江琉莹早该想到,只要白非夜回来,罗玉桓他们一干人等都不会有好果子吃,只是没想到动作会这样快。
“请江堂主回自己房间休息。”紫衫催促道。
江琉莹点点头,不再犹疑,走了进去。
刚一进门,便见零零散散几个姑娘坐在自己房间里,开着窗与旁人聊天。她们见了江琉莹,纷纷像见了鬼一样关上窗户。
整个院子突然变得很安静,静得诡异。
二人带着江琉莹来到她原先所住的房间门外,紫衣道:“宫主有令,江堂主需在此等候,不可出门走动。”
“是,琉莹知道了。”江琉莹拱手作揖。
她一直恭敬有礼,可紫衫和紫衣就像没看见一样,点点头就出去了。
接下来就是漫长的等待。
从日落到天明,又是一个日落,每日都有人来送饭,伙食较之旁人好上许多。
日子就这样过着,直到第三日,她才在院子里见着一个熟悉的人影。
白芷。
他穿着白衣,执了一把红色的伞,信步走在院子里。
院子里积满了白雪,衬得红伞十分妖冶。
他的身后还跟着两名侍从,侍从抬着一个麻袋,麻袋里头向外渗着血,一滴又一滴,落在雪地里,形成腥红刺目的对比。空气里漂散着浓烈的血腥味,比过去任何时候都要强烈。
旁人见了满是好奇,可江琉莹却十分惊惧。
这是她最熟悉又最害怕的味道。
她捂着口鼻,几欲呕吐。
白芷行到她跟前,居高临下的对着她微笑,眉目中充满着熟悉的温柔笑意,轻声道:“好久不见。”
“那里头……装的是谁?”江琉莹顾不得问旁的,她呆呆的看着他身后渗血的麻袋,只觉得双腿发软,头昏眼花。
眼见江琉莹即将昏厥,白芷立即快步上前,一把扶住她的腰,将她环在了怀里,让她免于跌倒在雪地里的命运。
“你身子还未大好,不宜久站,快,回屋里躺着。”白芷十分温柔,可江琉莹却不依不挠。
她推开他,又道:“那里头装的是谁?”
白芷叹了一口气,然后在她耳边淡淡道:“罗玉桓。”
“罗堂主?”江琉莹瞪大了眸子,满眼不可置信。
她推开白芷,激动地追上侍卫,想要打开袋子。
两个侍卫看了看白芷,白芷点了点头,他们才松开手。
江琉莹颤抖着打开麻袋,映入眼帘的便是罗玉桓带血的人头。
罗玉桓双目圆瞪,两眼无神,看得出他死前没有什么怨恨,只不过到底还是有心愿未了,终是闭不上眼。
他的脖子上,碗口大的伤疤触目惊心,头下便是一滩血肉模糊的骨肉,烂成一块块,分不清哪里是肠子哪里是内脏。
那场景,堪比修罗炼狱。
“他……怎么死了?”江琉莹看着侍卫,喃喃问。
侍卫恭谨的淡道:“教主有令,朱雀堂主罗玉桓罪无可赦,着令其生剐,死后尸身扔下乱葬岗喂狗。”
侍卫说了许多字,但在堂会上,白非夜其实只说了四个字:“剐了,喂狗。”
生剐,就是一刀刀凌迟,直到最后斩头时才可毙命,这个过程往往会持续半天。被剐之人,大多因失血过多而死,这样漫长的痛苦,江琉莹亲眼见过,她曾亲手这样剐过一个人。
江琉莹跌坐在台阶上,众人都不明白,她为何如此。
罗玉桓死了,所有人都想放鞭炮庆贺,唯独江琉莹,失魂落魄就像死了至亲。
“果然是罗扒皮的走狗,也只有江琉莹会可怜他!”
“千刀万剐也不足以泄我之恨,为什么不连江琉莹一起剐了!”
这样的言论不绝于耳,江琉莹都像没听到一般,仍旧抱着那一堆血肉。
她哭不出眼泪,但她面上那分刻骨的心痛却感染了在场的每一个人。
“罗堂主到底给了她什么好处,她竟这般伤心。”
“谁让她是罗堂主的枕边人呢?”
“我只求教主赶紧来我们这儿,把那些欺负我们的人统统都给处死便好了!”
众位女子拍手称快,丝毫没留意到白芷站在江琉莹身后,面上那凝重的神色。
江琉莹始终抱着那滩骨血不肯撒手,侍卫为难,看向白芷。
白芷不得已,只得扬了扬手道:“你们先下去。”
“是。”侍卫颔首,退了出去。
白芷走近江琉莹,蹲下身,拍了拍她的肩膀,道:“你别难过了,他早该料到自己会有这一天。”
江琉莹失神,没有理会他。她只是紧紧地抱着那滩骨肉,悲恸久久不能散去。白芷也不生气,就着雪地坐下,背部紧靠着她。漫天的白雪纷纷而下,冬天的严寒侵蚀着大地。
“这应当是今年冬天最后一场雪了,往后的日子便是春回大地,风和景明。”白芷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他说:“以后有我在,不会再让你受伤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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