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上抬手未落,一脸愤恨。
张珂忙跪地叩首求饶道:“公主只是因为太后之事深受刺激,一时失常才会说出大不敬之语,请陛下念公主无心之过,情有可原,奴婢愿替公主承受责罚。”
昭仁双眼又见泪光,与张珂一起跪在圣驾面前哭求道:“父皇别怪张珂,是昭仁口不择言,父皇要罚就罚我吧。”
本就无法安定的心境经此一役更加烦躁不安,今上怒而拂袖,怒气冲冲地离去。走出殿门时,又是一记雷声响起,这一回雷神震耳欲聋,仿佛当头喝来,随即便暴雨如注,倾泻而下,有意要留人脚步一般。
那一声惊雷惊天动地,震碎了皇城的沉寂也惊醒了皇陵中纠缠在一起的景棠与灵徽。
灵徽知道景棠深受药效控制而不能动弹,在知道自己的储君之尊被西雍轻视时候,他的愤怒只能通过那双眼睛流露出来。那样狰狞的神情看来犹如厉鬼,可灵徽内心的仇恨早已经超出了鬼神带来的可怖与恐惧,她丝毫没有回避景棠的逼视,反而鄙夷地看着他,轻轻旋动手中的那把匕首,看着景棠的表情随着她的动作而变化,享受着报仇所得到的快慰。
那是她的亲人被迫用生命作为交换才为她筑起的仇恨壁垒,她在那个阴暗的空间里被困顿了五年,一点一点积聚着对仇人的恨意,将心里的软弱跟善良磨灭,变成现在这个亲手去操控别人死亡的凶手。
“你不会白死的。”灵徽继续旋动着手里的匕首,盯着景棠已经因为疼痛而扭曲的面容,她的笑意随之绽开,却无法融化眼中的冰冷,从而让她此刻的面容显得极其怪异,“你不是不想靖王登上太子之位最后继任大统么?那就用你的死,隔断他的这条路,怎么样?”
她的眼里清楚地倒映出景棠的影子,继而又闪动着景杭临死时的样子,两次杀人却如此迥异的情景让灵徽也觉得一切超出了自己的料想。哪怕此时此刻,她的双手还有些发颤,却已经没有杀害景杭时的慌张,面对景棠生命的流逝,她甚至显得坦然无畏,因为他罪有应得。
景棠用尽了最后的力气才抬起手按住灵徽的手,也按住那把匕首,他知道一旦灵徽将匕首拔出,自己就真的回天乏术了。
骤雨急来,嘈杂的声响将整座皇陵就此包围,也将他们困在其中,那急促的雨声就仿佛景棠内心的呼救,渴望着有人立刻出现将眼前仿如死神的灵徽带走,从而让他还有活下去的一线生机。他还可以带着那些足够置西雍于死地的证据回到皇宫里,让所有人知道不是他诬陷手足,而是西雍居心叵测,图谋不轨。
一旦想到灵淑就是死在景棠这双手里,灵徽便嫌恶至极。她甩开景棠的同时用力地旋了那把匕首,听见景棠吃痛却已经奄奄一息的轻微叫声,见到他那双带着憎恨和畏惧死亡的双眼紧紧地盯着自己,她的眉眼里便又透出了诡异的笑容,混合着她脸上沾染的他的血迹,让这样的表情看来带着莫可名状的森森寒意。
大雨入世,敲击着可以触碰到的一切,发出凌乱的声响,惊扰了这一晚的夜色,却无法冲开此时凝固在灵徽与景棠之间的仇恨,反而似乎将那样的感受冲刷得更加纯粹简单,就是以命抵命而已。
匕首被拔出景棠胸口的瞬间,鲜血从伤口喷涌而出溅到了灵徽脸上,她却没有眨眼,在一片浓烈的血色里,亲眼目睹了残害灵淑的罪魁祸首耗尽了生命的最后一点力量。
然而还不等灵徽高兴,就有人突然开门进来。那突兀的一记开门声惊得灵徽不由丢掉了手里的匕首,可她还没看清是谁,就被一道黑影抱住跳出了窗外。雨夜里一片黑暗,唯有那间房内的灯光尚能指引方向,让她知道自己是从那一处光影里出来的。
闻说一早就在皇陵外备好了马车,此时她将灵徽送上车就要带人离去,却听见灵徽恍惚地问道:“他是不是死了?”
闻说看着灵徽郑重点头,随后立即驾马直奔建邺西郊。
雨声跟马车疾行的声音混杂在一起,让这个夜晚不再宁静,可坐在车里的灵徽却仿佛魂走九霄一样怔忡地坐着,不管马车在崎岖的山道上如何颠簸,或者是她一时没坐稳而跌了下去,她都没有说过一字,只是不由自主地按住胸口,慢慢握住被藏在衣衫下的那块坠子。
不知过了多久马车终于停下,灵徽在闻说的带领下进入一间郊外的屋舍,忽听闻说道:“太子应该还没死。”
灵徽惊讶道:“你骗我?”
闻说虽有歉意,却因为一切都是玄旻的计划,所以她并未表露什么,只是将那把还沾着血的匕首放在桌上后继续道:“有些事还要太子做,所以你走的时候,他还不能死。”
灵徽冷冷道:“他连别人死的时辰都要算得这么准么?”
“就连你什么时候能见宋适言,都是他说了算。”
“我大哥?”灵徽恍然道,“他什么时候抓了我大哥?他到底要做什么?”
“他只是想得到他要的东西,现在的一切不过是为他的需要的结果引石铺路而已。”闻说见灵徽要走便立刻拦住道,“如果你要走,宋适言会马上人头落地。”
灵徽嗤笑道:“他的计划呢?他不会平白无故抓我大哥,更不会因为我而打乱他的计划,你不用以此要挟我。”
“抓宋适言只是为了更确切地落实一些所谓的真相,但他并不是关键,宋适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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