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草一连跟了胡源两日,无趣到站着都能睡着的状态。
他每天按时起床,按时睡觉,按时吃饭,连吃的茶水和糕点都按时按点送来。到了时候他去给花草浇浇水,极偶尔得弹弹琴,弹琴也是弹一会就作罢。
太师府中的几个少爷小姐基本各做各事,有时候也会各自小聚,却从不会与他走动。
草草看着他一口一口慢条斯理得吃着早餐,忍不住又打了个哈欠,不知他这样的生活有什么意思。不过转念想来,白帝担着个天帝身份,十次见他九次都是在看奏折,没什么特殊的爱好,也没什么特殊的安排,跟胡源倒是很像。
草草坐在他身旁的空位上,支着脑袋眯眼看他。胡源吃了饭,随意拿了本书就看了半个时辰。草草干脆找了个能晒到太阳的地方,好好趴着睡了一觉。
“娘娘,娘娘。”
草草本就睡得不熟,被人一喊立刻便转醒过来,头一抬,见乌鸦神君已经站在身侧。她揉了揉枕得酸痛的手臂,道:“乌鸦神君回来了,事情办妥了么?”
乌鸦点点头:“娘娘放心,已经放回去了。”
“哦,那就好。尊上这儿你看着吧,我要回槭树园子睡一觉。”
“娘娘您……每天都来陪着君上么?”
“不是要陪着的么?我连晚上都睡在这张桌子上,连着两晚了。不行,我得回去洗个澡。”
乌鸦不自在得笑笑:“都怪老臣没说清楚,娘娘不必每天都陪着君上的,我们从前也只是在君上出门的时候才跟着。若是这样监视着,以后君上知道也会不自在的吧。”
草草傻了眼,猛得一拍桌子:“是我想错了土地的话。”
乌鸦吓了一跳:“娘娘轻些。”
坐在不远处的胡源已经听见桌子的声音,皱着眉奇怪得瞧了一眼,发了一会呆,又看书去了。
“乌鸦神君,你放心,尊上根本不信这世上有什么神仙鬼怪,他刚才一定觉得自己是在幻听。”
乌鸦无奈笑笑:“是啊,老臣也不知君上为何这么想。”
草草站起身:“走罢走罢,不用管他了,这么大的人。除了过得无聊了点,成天闷在家里总比每天在外混迹让我们到处跟着好。”
“是是。”乌鸦一边点头应着,一边跟着草草慢慢走出太师府。
“对了,神君可知当初将尊上推下汝河的神仙是谁?”
乌鸦脸色一变:“娘娘竟然知道此事。”
“嗯,戎葵同我说的。”这锅就给戎葵背着吧。
“其实老臣也不是很明白,。不过若不是尊上掉进了汝河之中,菩提仙子还没这机缘入我仙班。”
“嗯……”草草不知何故,总觉得乌鸦方才那般逻辑有些怪,但是自己记忆中的前因后果陈列出来,他说的也没错。
乌鸦见她沉思不语,也不多说,心中暗自揣测,两人不一会儿就到了酒馆之中。草草刚入酒馆门就见前日那几个文人还在喝酒说笑,心情没来由得不爽,和乌鸦说了一声就回了槭树园中。
草草洗了个澡,吃了些平日爱吃的茶点,蒙头睡到月上中天,竟然醒来不想睡了。
她蹑手蹑脚找了件衣衫穿着,到园子里烦躁地坐了一会,又往太师府去了。
“我大概最近有些犯贱,看着个无聊的人也能看上瘾来。”草草气恼自己,胡乱抓了抓头发。
胡源早就睡下,整个院子只剩下虫鸣。
草草轻轻推门进去,胡源睡觉的姿势向来乖,爱朝着一个方向,一夜下来被子都不会掉下一点。她蹑手蹑脚得走到床边看了看,甚至还将胡源的头发理了理,随后就这样坐在他的床边,无缘无故开始回想起这位天帝的种种好来。
白帝瞧起来温和亲善,实际上又懒又怕麻烦,平日里长留山杂七杂八的事务基本上交给凤皇管理,对她这个从凡间提上来的小仙,能说得上是格外照顾了。
草草猛然想起白帝教她弹奏《空木流霜曲》的那几日,他也算是破例得有耐心,从来不责怪自己上课哈欠连天,还蹭他的书看。那可是堂堂天帝用堂堂上古伏羲琴在弹奏,绘香和牧念若是知晓了,又要说自己不识抬举了吧。
草草莞尔一笑,倚在床尾静静瞧着胡源,就这么安安心心得睡了过去。
这一梦草草竟梦到悬镜洞天之中。她四周悬浮着水月镜的碎片,有个女人同她轻声耳语,却始终不见那人人影,也听不清那女人所说的话。只是这声音既诱惑又抓心,好像利刀一样生生割着人的心肺,草草一时喘不上气,憋了许久,终于吐出胸口的浊气,醒了过来。
天还未亮,秋风微凉。
草草愣了些时候,方才想起自己还在胡源的房间里。她自然而然得看向胡源睡着的地方,岂料床上只剩一床被子。她刚要抬头去寻,却见那胡四公子正站在床侧盯着她瞧。
草草一惊,方才想起今日忘了施隐身术。
月光之下草草只能大约见到个人影,可怜自己今日一身鹅黄衣裙,白发未束,在黑暗之中倒是好认得很。
“那个……四公子,你起得挺早。”
胡源语气淡凉:“哪来的小毛贼,术业不精,竟然在主人家睡着了。”
草草明知他不是尊上,却还是没来由得紧张起来:“是是……是啊,今日刚刚出师,白天蹲点太累了,四公子千万不要报官来抓我。”
胡源静默了片刻:“这屋子里喜欢什么,尽管拿去吧,以后不要再做这等营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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