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路自然无话。
景欢待在马车里被晃着,额头上还有怀安做的湿帕子,原本那帕子是用冰凉泉水浸透了的,盖在额头上该是一片舒爽,但因许久未更换,温度早已与景欢额头上的温度一样了,如此帕子盖在脑壳上,倒叫人闷得慌。
景欢迷迷糊糊中睡了一觉,终是被脑壳上的不适感从梦中拽醒了过来。
这次的梦也奇怪,难得地没有梦到白马村的情景,倒是总觉得自己进了一片仙山,烟雾缭绕,看不清来路,只在最后景欢一个踩空从悬崖上掉了下来,才惊醒过来。
再醒来,背上依然全是汗水,身子倒不如先前的沉重了。
忽而听到外面怀安的声音,并不是同她讲话,倒像在问路。
一个年老地声音答了话,似是说还有半个时辰的路程。
如此说来,该是很快就要到了。
景欢松了一口气,想着趁着这时间再睡一会,谁知道怀安却将马车停了下来。
“怎么了?”
见怀安停了马车,景欢忙出声询问。
很快怀安撩开帘子往里看了过来,问一句:“醒了?”又接着说,“已快到了,我们先在这位老伯家歇一歇,过一会再走吧。”
景欢说:“既快到了,怎么不多赶一会?”
虽是这么问,但还是顺从地下了马车。
下来后才看到如今就在一条土路上,并不像寻常官道那样宽,但还算平整,路边也只一户人家,茅草屋顶,围墙不过是几根树枝插成的低矮栏杆,院门也简陋,是用草绳将木棍绑起,简略地做成了门的形状。
有跟没有都是一样的。
那院子里此时只站着一个满脸褶皱的老人,佝偻着腰,见他两人下了马车,一边招着手让两人进院子,一边慢悠悠地往屋子里走去,同时还交代:“客人先在院中凳子坐一会,我去取水。”
说着又抬头望了望天,欣慰道:“日头总算落了,今日可真是热过头了。”
这话景欢倒是深有体会。
她看一眼身后正忙着拴马的怀安,先一步跨进院子里。
静得出奇。
这个点,也没了蝉叫,也没有风声,自己睡了那么久,脑子还未转过来,便更觉得静。
很快老人又出来了,手里还端着一个小型的红瓷钢,见景欢站着,又招手:“快过来坐在这里,尝尝我煮的水。”
景欢过去,就见老人将水分拣在两个碗里,那水颜色也奇怪,是橘红色的,水中还飘着褐色的叶子。
“红叶?”
听景欢这么说,老人原本就深的皱纹因笑容变得更加深刻起来。
“是红叶,小姑娘喝过?”
景欢笑着点点头:“家中总备着,甜丝丝的十分好喝。”
老人赞同地点点头,正巧怀安也过来了,便邀他一同喝。
怀安却是从未见过这种水的,犹豫地皱了皱眉,谨慎地问:“这叶子是什么叶子?”
老人还未开口,景欢先抢着说:“是红胶树的叶子,本是红色的,煮了水后便成了褐色,你快尝尝,夏日里喝这个最解渴了,还凉快。”
老人一听这话,挑了挑眉:“姑娘不是宿州本地人吧?”
景欢忙点头,又问:“爷爷是怎么看出来的?”
因景欢向来只说官话,还从未有人提过她不是本地州府的人呢。
老人笑笑,指了指水:“宿州人是从不叫那树红胶树的。”
怀安眉头一跳,忙追问:“这叫法还有讲究?只是不知哪里人才会这么叫?”
老人摇摇头:“红胶该是十分罕见的叫法了,我活了这大半辈子,也只听过一个人叫过,那人从蜀州大山里逃难出来,在我家里讨水吃,就说过这个名字。”
景欢一喜:“您说那人来自蜀州?”
得到老人肯定的答复,景欢和怀安对视一笑,皆从对方眼里看出惊喜。
没想到胡乱寻的一条方向,竟还有些道理。
但要问细致的方向,老人便说不出来了:“他提了一个州府,但我哪里记得住,都是许多年前的事了。”
怀安略微失望,回头见景欢也是一脸怅然,心中多少有些不忍,忽然出言安慰道:“好歹咱们现在走的路没错,等明天进了蜀州地界,再到处问问也行。”
老人又问:“怎么?两位是要去蜀州?”
见到两人肯定的回答,老人的眉头皱了起来:“怎选在这个时候去蜀州,蜀州以南今日出了天魁,已有许多人往咱们宿州逃难来了。瞧这天,恐怕一时半会也是下不了雨的,现在去,就怕出什么意外啊……”
这事倒真没听说过。
怀安皱眉。
京中前些年也是有起过天灾,虽未波及到京城,但流民的厉害,他还是知道一二的。就是不知蜀地旱情到了何种地步,听老人家说已有人出逃,若是出逃人只是富人还好说,但若是连穷人也出逃了,只怕这趟他们还是不能冒险了。
景欢想的却与怀安不一样,她好奇老人与怀安忽然严肃的脸色,可还是忍不住问了句:“什么是天魁?”
怀安吃惊,疑惑地问:“天魁便是大旱,难不成你们那不那么叫?”
景欢恍悟:“若说大旱便明白了……”说完这一句,她倒皱着眉不出声了。
若要说她是担心自己家那边也受了灾情,可瞧那脸色,确实不太像担心的神情,怀安便主动问她:“在想什么?”
景欢为难起来。
她对大旱是没有概念的。她只知旱这个名词,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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