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凛冽,吹得车厢前挑起的灯笼剧烈地晃动,好似随时都有可能坠落。
夜深了,静得可怕,除了呼呼的风声,再也不见丝毫动静,就连墙角的流浪狗都没了叫唤的精神,蜷缩着身子进入了梦乡,也不知能不能见到明天的日出。
赵无敌的心很乱,没想到无意中竟然“坏了”月娥的清白,再想想不久前对沫儿的誓言,不知该如何面对?
“弱水三千,我只取一瓢饮!”
“赵无敌,爱沫儿!”
……
月娥似乎看出了他心中的挣扎,柔声安慰道:“郎君不必为难,一切都是月娥自愿的,与郎君无关。”
月娥这是要将“坏名声”揽在自己身上,也不忍心让赵无敌为难。在服侍沫儿的这些日子里,她知道赵无敌是个重情重义且专情如一的好男人,可也正因为如此,方才让她萌生了对他的爱,不知不觉中一颗芳心暗许,再也无法回头。
月娥如此说,可赵无敌却不能这样做。想人家一个待字闺中的小娘子,将一个男子搂在怀中安慰,且不说是何缘由,作为一个男人,若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从而置之不理,那么,他还是一个男人吗?
赵无敌想了想,还是对月娥说道:“月娥,等着我,我赵无敌今夜给你一个承诺,三日之内,定会给你一个满意的交代!”
他的话说得斩钉截铁,丝毫没有推诿之意,让月娥心里乐滋滋的,嘴上却说着:“郎君不要这样子,奴家不求名分,只要能留在郎君身边,哪怕是做个粗使丫头,也是心甘情愿的。”
月娥所言倒也并非是虚伪做作,全都是她的肺腑之言。她喜欢赵无敌,但却从未想过独自拥有,更加没有想过去取代沫儿的位置。对于她来说,就像如今这样,日日服侍沫儿小娘子和郎君,也是好的。
可赵无敌却不能这样对她,不管怎么说,人家也是好人家的女子,怎么也得找个媒人,行个文聘之礼,方才对得起人家这一片痴情。
其实,在如今的大唐,大可不必如此。因为赵无敌只能有一位妻子,哪怕是秦大将军如何不乐意,也只能是远在扬州老家的窈娘。
因为窈娘是他父亲给订下的亲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一样不缺,而且,窈娘也一直养在赵家,二人就差没有圆房了。
所谓糠糟之妻不下堂,若是赵无敌负了窈娘,而迎娶沫儿为正妻,必将被世人唾骂,为人不齿。
一个始乱终弃的人,是无法在士族中立足的,而秦怀玉作为沫儿的“父亲”,必然也会被人认为是以势压人,逼人休妻再娶,成为勋贵中的败类。
因此,对于窈娘为正妻,没有人有意见,也没有人敢有意见。
沫儿小丫头并不在乎正妻的名分,只要能和郎君相亲相爱,白首到老,就心满意足了。
至于秦怀玉,则把希望寄托在此番朝堂对朔方大捷的封赏上面,若是武后一高兴,给赵无敌弄个爵位。那么,依照大唐律,赵无敌除了正妻以外,还可以给妾室请封诰命。
这样一来,有了诰命在身的沫儿,就多了一道护身符,从而摆脱了一般妾室的尴尬命运。
至于所谓的平妻,不过是野史中的传闻,当不得真的。至少自大唐开国以来,就从未听说过谁家有平妻?
唐人娶妻,无论富贵贫贱都要首先有个媒人,来往于男女双方穿针引线,而有点身份的人家还要严格按照“六礼”执行,也就是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亲迎六个过程。
可娶个妾室就简单多了,找个人去说道一声,扔下一份“买妾之资”,然后直接找辆牛车从偏门拉进去,根本就没有什么迎亲和婚礼。
按说以月娥的身份,进了赵无敌的家门,也就是做个妾室,还是那种无法和沫儿相提并论的侍妾,根本就无需那么多讲究。可赵无敌觉得月娥也是好人家的女子,其生在官宦之家,既然给不了人家正式名分,那么在礼仪上面做些补偿也不算过分。
他下了马车,冲冯夫人深深一揖,道:“大娘,小子对月娥的话,相必您也听到了,小子虽然给不了她名分,但可以保证此生必不会负她,也不会让她受半点委屈。
另外,小子想……月娥还是先留在家中为好,待小子回去后,就去请托一位媒人登门,您看可好?”
冯夫人心里很复杂,各种滋味混合在一起,而脸色也如同那六月天一样变幻不定。
她和冯主簿成亲多年,别无子嗣,只有这么一个闺女,平日里两人也是将月娥捧在手掌心里疼的,生怕她受一点委屈。
也正因为如此,回绝了不少人家的提亲,日复一日,月娥已是十六七的大姑娘了,却仍然待字闺中,难免惹了不少闲话。
可为了闺女的幸福,他们忍了,可老这么不出嫁也不是个事?
在他们老两口心中,是不愿闺女给人家做妾的,续弦也不成,最合适的就是找一个书香门第的少年郎成亲。
哪怕是男方出身寒门,家境差些,只要人好,肯读书上进,别的也就顾不得了。
冯夫人不是没有动过招上门女婿的心思,可好人家肯上进的少年郎,谁肯做倒插门的女婿?
而今,绕了一大圈,终究还是选择了给人做妾,这让冯夫人情何以堪?
可她又能怎么样?不同意吗?呵呵,知女莫若母,冯夫人还不清楚月娥的倔脾气?
别看这丫头一副知书识礼的斯文相,可骨子里却倔强的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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