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幼霖又点了点头,并朝他笑了笑。
只是笑容里有些勉强。
虽然,她催眠时所想起的一些记忆依旧模糊,但被绑架的那段记忆,却因为经过催眠后愈加的清晰起来了。
昨夜里,她的噩梦一直没有断过。
她记得那一年,游乐场气球爆炸,人群混乱,一个笑呵呵的大叔说要带她找哥哥,结果她上了车,就被捆绑哥追不上她,被落在了车后。
她被关在小黑屋里哭闹不停,吵得绑匪睡不着,就是丁岳行用鞭子狠狠抽打她,她越哭越抽,她越疼越哭,如此循环,最后是小哥哥挡住了她,捂住她的嘴巴,不让她哭,还替她挨了不少鞭子。小哥哥比她坚强,一直都没有掉眼泪。
她还记得,她躺在冰冷的水泥地上,听见丁岳行窃窃私语说,明天拿到钱就要弄死她,免得节外生枝,声音冷酷无比。
她更记得,她在森林里逃跑,丁岳行追在后头和豺狼一样凶狠的表情。那个月夜,她一个人穿过坟地、凄凄惶惶地逃亡出森林后,却被人贩子给拐走了……
在人贩子贩卖的商品里,她就像是一头等待买卖交易的猪仔,没有尊严,时常挨打。在丁岳行带着从小哥哥身上抢走的银镯,来买女童假冒张泽霖时,他认出了浑身是伤的她,却觉得她不值800元的高价,买了个只要300元的小丫头。当时,他的目光里没有一丝的忏悔。
何幼霖闭上眼,不想再回忆了。那些过去,她没有对谭少慕说过,因为那个人是他的师傅。现在,她还是不能和哥哥撒娇诉苦,因为她的哥哥已经够自责了。既然,不能喊疼,不能正常发泄这些情绪,想多了,这些东西就会像一只只潜伏在心口的臭虫,抓心挠肝。
还没见到丁岳行,她额头就开始冷汗涔涔。她自己都不敢想象,见到了那个人,自己真能和以前一样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放下心中的怨恨?
她和丁岳行的恩怨,如果不能消除,谭少慕会站在她这边,还是为了师傅,放弃了她?
不得不说,张泽川今天的话还是在她心里扎下了一根刺。
如果,如果说,谭少慕真的连白昕嬛都舍弃过,那么她呢?是不是也会和白昕媛一样的下场。
“泽霖,如果你不想见,现在还来得及。我送你回去。”张泽霖见她神情有恙,也有些后悔自己的孤注一掷。
“不用。”何幼霖轻轻摇了摇头。
丁岳行是被安排在城西处最偏僻的一户人家里。那户人家的户主就是张泽川雇佣下药迷昏丁岳行的人。所以不怕他会告密。
张泽川开着车把何幼霖带到了这里。停好车后,他指着那户有些破旧的楼房,说,“人就在这屋里的地下室里。”
何幼霖的心一下砰砰乱跳,一股说不出来的愤怒贯穿全身,但脚却被钉在原地,跨不出一步。
张泽川拉着她的手,走进了这户人家。
一家三口正在吃午饭,男人看见boss来了,连忙站起身,喊媳妇盛饭,去菜市场买点熟食招待。
张泽川摇了摇头,直接带着何幼霖来到隐蔽的小隔间,顺着楼梯往地下储物间走了下去。
才走了几个阶梯,阴冷潮湿的空气就让何幼霖的鸡皮疙瘩全冒了起来。
对比刚刚一家三口吃饭的热闹,这里幽森得恐怖。黑漆漆的,连个灯泡都不安装。
张泽川打着火机,蓝色的小火苗给她照明。
完全进入地下室,才发现地下室也不是全然封闭的,还有一块玻璃吊在上面,有微弱的阳光洒进来。
墙角落里坐着一个穿着袈裟的和尚,嘴巴被脚步条封死,只露出两个鼻孔出气,手脚也被人捆绑的死紧,勒出一道道印子。更夸张恶心的还是他身边一滩滩未干的水渍,透着一股尿骚味!
此时此景,她真的很难把这个和尚和皇觉寺里那个笑得普度众生的方丈联系在一起。
张泽川双手摁在她的肩膀上,宽慰安抚地说:“不要心软。这是他罪有应得。他害的你那么惨,害得我们妈妈郁郁寡欢而死,我没有弄死他,就是留着他一口气和你忏悔。比起不忍,你更应做的事情是揍他一顿,打残了也没事。只要他还能说出话,随你怎么折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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