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傅正范,正和预四师的其他官兵一样,肩上挑着沉甸甸的担子,急匆匆奔走在通往前沿的蜿蜒崎岖山路上。
面对着空中日军的狂轰滥炸和地面日军两个精锐师团的夹击,负责防守夷陵防线的七十五军苦苦支撑了一天,损失极为惨重,告急电报如雪片般地飞往江防指挥部和重庆军委会,前线急需补充弹药和兵员员,还有大量伤员需要后送治疗。
作为后勤保障的预四师责无傍贷。重庆军委会和江防指挥部就将这副重担交在傅正范的肩膀上。
预4师实际上就是一个大的搬运队,因为75军防区都在山区,基本上没有一条像样道路,运输基本上要靠人驮肩扛,所以就征集了几千川东“担担手”,组成“预4师”,充当运输工作,实际上就是一帮穿军装、吃皇粮不拿钱的“挑夫”。当然,这个既没有立功机会、有没有油水可捞,又苦又累的部队主官的乌纱帽,就落到了老实巴交的傅正范头上,当他黄埔一期的同学都纷纷晋升为少将、中将时,他这位经历过徐州、武汉和随枣三次会战的团长却还只是一名上校。
傅正范倒没计较这些,而是将全部身心,投入到练兵上。
说来也可笑,七千多人的预4师,真正有作战能力的只有一个直属警卫营。这五百多号人,是傅正范从老部队带过来的,算是自己的嫡系。其他的“兵”,甚至连枪都没碰过。
军部仓库里,有的是崭新的中正式步枪。但仓库所有物资的调配,都是由军长和军后勤处长说的算,傅正范连动用一杆枪的权利都没有。
好在每个“担担手”都有一条自己称心如意的扁担,傅正范拿这个扁担当枪,练习队列、瞄准和刺杀,也搞得像模像样。
白天的预四师,遭受了灭顶之灾:敌机空中跟踪运输队的路线,追溯到了预四师师部和后勤洞窟,将师部炸成一片火海,参谋长和师部机关人员死伤殆尽,幸运的是,当时傅正范亲自在洞窟仓库里,和士兵一起搬运弹药,才侥幸躲过一劫。
既然白天无法补给,预四师只有利用夜色掩护,悄悄地将弹药补给送上前沿。按照以往作战经验,傅正范知道,开战前日军的炮兵就已将通往前沿的主要通道标定了射击诸元,即使是晚上,运输队也有可能遭到鬼子冷炮的袭击,傅正范丝毫不敢大意,故决定亲自带队上前线。
所幸的是,预四师征召的大多数是川东鄂西本地的山民,不少是打柴的农户猎户,熟悉一些隐秘的山间小路。其中一个营长陈大贵自告奋勇,主动找到傅正范,希望带路从一条隐秘小道往七十五军最突出部——第六师十七团阵地运送补给。
傅正范大喜过望,亲自带着一个补给营,在师部残存的警卫连护送下,摸黑出发。
预四师是一支暂编部队,除了军官和一些伤愈归队的老兵打过仗外,绝大多数士兵就是每天从事背送弹药粮食,挖掘战壕沟堑和抬运伤员烈士等繁重体力工作。与其说是士兵,倒不如叫做苦力更合适。
五百多名苦力每个人肩上都挑着一条扁担,扁担两头,不是弹药就是粮食,足有百八十斤,除此之外,一些苦力还背着担架,准备后撤伤员。大部队沿着一条灌木丛生的偏僻山路,前往第六师前沿阵地运送补给。在预四师师部没有被轰炸之前,傅正范得到的情报就是第六师防御阵地战事最为激烈,损失也最为惨重,补给需求也最为迫切。
从前半夜走到后半夜,汗水和露水打湿了每个人军服。前面的火光越来越亮,也就意味着离前线越来越近。
傅正范不由得加快了脚步。
但接近前沿,傅正范的感觉就越异样!
阵地周边竟然没有警戒哨,发现运输队上来也没人前来接应,甚至一路上连盘问口令也没有。
等补给队摸入战壕,傅正范吃惊发现,战壕里已是空无一人!他脑子顿时“嗡”地一下,前沿部队撤离怎么也不通知预四师一声?自己带着这几百名几乎没有武装的苦力,上到前沿阵地不是白白送死?
苦力们放下担子,来不及揉一揉红肿的肩膀,捶一捶酸胀的腰背,都齐刷刷地将眼光投向傅正范。看到师长和自己在一起,他们似乎有了主心骨。
没有丝毫犹豫,傅正范放下扁担,从腰间拔出驳壳枪:“警卫连,立即负责前沿警戒,陈营长,将我们带来的手榴弹和刺刀立即分发下去,将士兵组织起来,做好战斗准备!”
纵然预四师只是一个后勤补给部队,但傅正范从来没放松过正规军事训练,抓住每一丝空隙时间,对士兵进行了“射击、投弹、刺杀和土工作业”四项军事技能训练。经过傅正范平日里严格调教,这支预备队倒有几分主力部队的样子:遇事不慌,命令执行坚决。
这次他们运送的补给中,主要是枪弹和手榴弹,因为这是作战消耗做多的物资。考虑到战损,傅正范还带来了一百把中正式步枪刺刀。十几分钟后,每个苦力都分得了十枚巩造手榴弹,腰间、胸前都挂得满满的,正副班长都配发了刺刀,火力足以应对一个波次的日军进攻。
“陈营长你留下警戒,警卫排,跟我沿战壕搜寻,注意搜索伤员和残余的枪支弹药。”既然上了前沿阵地,傅正范就要一探究竟。
战壕里坑坑洼洼的,散发着刺鼻的硝烟味和血腥味,到处是大大小小的弹坑。四下凌乱地散布着空余弹药箱,带血的绑带、残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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