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全彬长于富贵之家,自小入宫,二十多年间何曾见过这种山呼海啸的场景。近百巨大的石弹带着裂空声从头顶呼啸而过,气势就夺人心神。
过去了好一会,石全彬才回过神来,到山边看不远处的交趾军营。
那里此时已经是一片混乱,石弹打翻了灯盏和火把,引燃了营帐,好几个地方都燃起了熊熊大火。火光中人影窜来窜去,哭爹喊娘。
真正被这一波石弹打死打伤的其实只有两三百人,但气势实在惊人,又不知道宋军什么时候再发第二波来,交趾兵士在黑夜中到处乱跑。
徐平看了,叹口气道:“可惜,没想到这些交趾人如此难缠,这样打下去还能坚持得住,我还想着会发生营啸呢!”
营啸是军队的噩梦,石全彬倒是听说过,对徐平道:“交趾人多是同族近支入军,军纪又松懈,营啸这种事倒是不容易起来。”
徐平点头:“倒是,所谓有一害有一利,这倒是他们的长处。”
营啸是军队中兵士由于极度压抑的环境,精神高度紧张,突然发生的无意识的大量兵士暴乱,发生一次,基本上一支军队就废了。
石全彬看着混乱的交趾军营,口中道:“再打一波,这些交趾人必然就住不下去了!依我看,最少要后腿十里八里扎营。”
“算了,看看石砲效果就好,难不成真把交趾人吓走?我们这里数万人忙了近一个月,不把交趾大军引来战上一场。那就可惜了。”
石全彬知道徐平的意思。也不坚持。只是摇头可惜。
备了酒,两人下了山顶,去给刚才的砲手祝酒。
石全彬看着月光下高大的砲架,口中道:“前些日子在这里装的时候还不觉得,却没想到这石砲如此厉害!云行,你说这些石砲能够打远打近,随心所欲,到底是怎么调的来着?”
徐平指着砲尾上的铅配重块道:“看。那些铅块厚薄不等,轻重不一,放上不同的铅块,拉了上去销住,发砲的时候,突然打下销子,石弹便就飞了出去。石弹也不是一样大小,分成大小两种。用不同重量的铅块,配上大小不同的石弹,石弹飞出去的距离便就远近不同。”
石全彬看着似懂非懂。口中道:“有道理,不过看起来还是不够精细。”
徐平笑道:“石砲只能打个大概。又能有多精细?若是要精细,其实还有一个地方可以调整。”
说到这里,徐平走上前指着装弹的砲杆道:“这砲杆其实长短也是可以调的,越长打得越远,短了则就近。不过战事一起,讲究是在最短的时间打出最多的石弹,所以这个地方一般是不调的。”
石砲用的是离心力,砲杆越长半径越大,石弹飞出去的速度也越快,确实能够细调,不过打起仗来意义不大就是了。砲杆的尽头就是弹兜,这个必须是活动的,砲杆到了最高点才能刚好让石弹飞出。如果石弹不能飞出去,玩笑就开得大了,砲毁人亡是必然。
石全彬上前仔细看了一遍,虽然原理还是看不明白,直觉得是觉得这东西制作精巧,里面机关不少,心中一动,对徐平道:“你这里还有没有多的?最好是小一点,日后我回京的时候也带一架回去,让官家看看。如果用起来方便,便让京里的都作院照样做上一些,发到军里去守城。”
这个年代画图纸是不成的,徐平是能画出来,可没有人能够看懂。而现在工匠能够看懂的那种示意图,徐平又画不好。
想了一会,徐平道:“这东西就是再小,一辆牛车也难装下。而如果拆散了,我怕你到了京城里装不起来,也闹笑话。这样吧,我们回去之后,我寻个手巧的,给你做一个特别小的,花瓶大小也就罢了。小虽然小,一切都照着这里的石砲来,你也好带进宫里。”
这实际上就是个小孩玩具了,徐平口上说着,心里想着做的时候一定要多做几具,除了送石全彬,等过几个月自己回京,也是给孩子的玩物。
此时已经到了明道二年,徐平一边在谅州打仗,一边挖空心思想调回汴梁。随着时间临近,徐平的目标也越来越明确,就是三司盐铁判官。按制三司每部应有判官二到三人,此时的盐铁司判官却只有宋庠一人,而且这种局面已经有一段时间了,简直就是专门等着徐平回去。
宋庠是天圣二年的状元,中国历史上非常罕见的连中三元的人物,比出身那是比徐平强得多。但徐平强在地方上经验丰富,而且有治绩,主持蔗糖务与盐铁司打交道也多,吏事熟悉。
三司判官不是个好职事,除非当跳板,不然真正有门路的人是不会接这个职务的。三司使作为宰执四入头之一,经常有得宠的大臣在这个职务上镀一下金,几个月升任宰执,一年几换都是常事。结果就是三司使对三司的日常事物并不熟悉,经常由三部副使主持三司日常事务,而一些具体的脏活累活便落到各部判官身上。
三司判官的任职条件很宽泛,从员外郎到郎中,只要官阶不高过本部副使就可以。而且由于事务太过繁杂,一般都要求久任,一当七八年近十年的大有人在。徐平不怕事务太多太累,这几年他也是经验丰富,自信应付得来。至于久任更是他求之不得的事,在家门口上班,怎么说也是舒心惬意的。
这次石全彬刚好到谅州,徐平把他留下来也有自己的心思。如果能够漂漂亮亮打一仗,他回便多了几分把握。
太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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