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踉跄着转身时,沈三千扑了过来,“夏秋!”
她抓着我的肩,发红的眼睛里甩出一滴泪,她嘶哑着声音朝我吼,“你别他妈总这张脸!”
“全天下他妈的没人欠你!”她捶着我的肩,眼泪从脸上顺下来,一直滑到她的脖颈。
她还没来得及换下自己的酒店工作服。
黑白色的套装裙把她的身形裹出凹凸有致的线条。
她一直是个美人。
在学校里就是。
我记得我和她第一次争吵是在某个中午,在食堂里。
因为,她经常和颜东田约会,而忘了考试。
那时候她的表情也是这样,面目狰狞,红着眼睛,嘶哑着嗓子朝我吼,“管好你自己!”
我们很少在大庭广众之下这样不留情面地争吵。
但凡这样争吵了。
那就代表双方触及了各自的底线。
无法挽回的底线。
我抬手胡乱抹了把眼泪,干哑的嗓子暂时性失声,发不出声音。
只能听到沈三千降了几个调的声音说,“我说了这个事情必须当面说,我为什么这样说,就是怕你误会我,怕你胡思乱想。”
“你告诉我,我怎么会不乱想!因为牵扯到你啊,沈三千!因为牵扯到你啊!”我拼着气力吼出来,喉咙干疼,声音嘶哑难听,“沈三千,其他人不论怎么对我,我都无所谓,可,为什么那个人是你...”
“我可以解释。”沈三千低着头。
她光着脚,两只高跟鞋静静躺在走廊的边上,是双新鞋,有些磨脚,她的脚后跟磨破了一层皮。
不知道是因为鞋子小了,还是来找我的时候太急。
我撇开脸,仰起头逼回眼泪,“好,你解释。”
这个时间,酒吧里陆陆续续来了客人。
三五个从走廊那边往包厢里走,隔着距离就把视线投在我和沈三千身上。
沈三千就脱了自己的酒店工作服外套披在我身上,顺便帮我整理裙子。
她不论何时何地,都特别注重自己的形象。
她是个去逛超市都会记得修眉涂口红的女人。
她的生活品质比我高出很多,因为她懂得生活。
我和她最本质的区别是。
她热爱生活。
而我,不想活。
我一直好奇,她为什么选择我做朋友。
目前为止,仍得不出结论和答案。
空气里静了半晌。
由于低着头,我才看到沈三千的一双脚面都湿了。
有水滴不停滴下来。
是她的眼泪。
“是我的错,我承认,虽然不是我直接造成的,可却是我间接造成的。”沈三千鼻音浓重,“可是夏秋,我永远都不会做那些伤害到你的事情。”
“你已经伤害了。”我抬头看着她,眼窝发烫,眼睛通红,“还害死了我妈。”
“夏秋,如果你这样说,心里会好受点,那你就继续这样说。”她擦掉眼泪,声音哽咽地看着我说,“我没事。”
我大颗眼泪滚出来,看着她却什么话都说不出。
沈三千哭得满脸是泪,却还咬着嘴唇,想把所有话全部说清楚。
“我一直想跟你道歉。”她说。
“可你当时....你崩溃发了疯一样,你被送到医院的那时候吓到我了,我不敢告诉你。”她哭着拉我的裙袖,声音呜咽,“我真的不敢告诉你...”
我捂住嘴,眼泪啪嗒啪嗒直往下掉,“你为什么瞒我这么久?”
沈三千双手捂住自己的脸,声音嗡嗡地,鼻音依旧很重,“阿姨死的那天,我就想着一定不能告诉你,一定不能。”
她移开手,那张漂亮精致的脸上布满了泪痕,“夏秋,我希望你好好活着。”
她说,“那件事,对不起,你不用原谅我,但我希望你不要自暴自弃,我想看到你好好活着。”
我记得这句话,在不久之前,也曾听到过。
那样一个夜晚。
那一巴掌。
换来了一句。
“好好活着。”
似乎所有人都得看出来。
只有我自己,掩耳盗铃,自欺欺人。
沈三千扶着我,准备把我扶出酒吧,却不曾想,身后包厢里踉跄着爬出来一个女人。
她满脸委屈地泪,身上只裹了条浴巾。
没有鞋,光着脚站在门口打量了一下走廊,发现没人之后,又颤巍巍地盯着我和沈三千,最后死死捂着浴巾,从我们面前经过。
我看到,她后背的左肩上有个曼珠沙华的纹身。
在那纹身上,还有个新鲜的齿痕。
咬出血的齿痕。
从走廊到酒吧门口的距离着实有些远。
我被沈三千扶着走了好久,才走出去。
吧台的酒保看我平安无事地出来,有些目瞪口呆。
他不明白为什么我一个弱不禁风的女人,八个痞子没有抓住我。
还被我砸伤了带头老大。
甚至,随后带人过来抓我的依旧没有抓住我。
大抵我该庆幸的。
扶着我的这个女人一次次救我,帮我。
我该庆幸的。
夜风刮在脸上,莫名刮得脸颊生疼。
沈三千替我招手拦了辆出租车,问我,“去我那住,还是我替你在酒店开个房?”
这样的语气,像极了大学时期我们吵架的第二天,她打电话给我,小心翼翼地问我,“你今天是想吃包子还是烧麦?”
我没能学当初那样一笑泯恩仇。
我做不到。
我唯一做到的就是,微笑着对她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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