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醒来时已经是正午,大片阳光洒在室内,眼睛适应了好一会光线,才发现房间里多了个人。
她穿着素白的长裙站在窗口。
背影修长,气质脱俗。
是个保养得体的女人。
金懿轩叫她妈。
我记得第一次见面时,她单刀直入地介绍自己说,“我叫苏燃,你随便叫。”
金懿轩数次跟我提起她时,说的都是,“我母亲如果见到你,一定会很喜欢你。”
他并不知道。
我和他母亲的第一次见面,有多么痛苦和绝望。
“醒了?”她从窗口转过身,走过来的步子很轻,和她的声音一样轻轻柔柔地,“要不要喝水?”
我撑起上半身,哑着嗓子对她说,“阿姨,对不起。”
“对不起什么?”她倒了水,递过来。
我没有伸手去接。
低着头,喉咙干涩发苦,声音像破锣一样难听,“我食言了。”
她把杯子放进我手里,“喝点水。”
我就机械地往嘴里灌了一口。
温热的水顺进食道,心口却还是冷的。
苏燃把杯子拿到桌上,坐在床沿,脸上带着柔柔的笑,“我的儿子,我自然了解。”
脑子大概还是混沌的。
因为我竟然分不清,她说的是金懿轩还是金余。
耳边她柔柔的嗓音和着窗外的热风一起拂进耳朵里,“只是,你这次确实惹大祸了。”
脑子里莫名就想起昨天晚上金余接到的那通电话。
我怔怔抬头,心口不安起来,“什...什么意思?”
“我的儿媳,昨天夜里流产了。”她细细盯着我,漂亮的落山眉蹙着,眉眼里尽是无奈,“他们在半路吵架,因为你。”
我心口一窒,几乎是瞬间就低头道歉,“对不起....”
苏燃跳过话题,突然问,“钱够用吗?”
这个字陡然撕开三年前的一系列惨痛记忆。
冰冷的地板。
鲜红的血液。
还有那张白色的体检单。
我掐着手心,慢吞吞地吐出一个字,“够。”
苏燃轻轻叹了口气,她气度很好,再大的事从她嘴里过滤出来都显得云淡风轻,“我没有赶你走的意思,我只是想让你知道,你即便什么都没做,你的存在也会伤害到别人。”
鼻头再次落了血,我胡乱伸手擦着,就看到她递了纸巾过来,我哑着嗓子,声音涩涩地,“阿姨,你别说了,我知道。”
三年前就知道。
她突然抬手摸了摸我的头顶,语气有些轻叹,“老大从来都会让着弟弟,三年前发生那件事的时候,我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
我闭着眼,满目的血,指尖发颤,却在下一秒被一只温暖的手握住。
“出去散散心吧。”她说。
这是变相地赶我走。
可我拒绝不了。
这是命。
三年了。
我躲不过。
我只能点头认命,“好。”
——
颜东田打的一手好牌,怪只怪我自己太蠢。
我是下午走的。
临走前吃了家政做的饭。
应该是苏燃吩咐的。
我没有拒绝。
四个家政阿姨依旧热心,在我吃饭时,不断关心询问我的身体状况,在我吃完饭之后,有个家政阿姨从仓库里拿出个袋子给我,“小秋啊,这东西我们都帮你收着呢。”
袋子里有个小海豚饭盒,还有个团成团的黑色垃圾袋。
我讷讷地道了谢,抱着袋子出了门。
门外韩信不在,其他人也不敢拦我,我走到路上,就把怀里抱着的袋子扔进路边的垃圾桶。
打车的几分钟内,我心口一直钝钝的。
司机师傅停下车时,我拖着软绵绵的身体上了车,在车子开出去一段距离后喊了声,“停——”
我又下来,从垃圾桶里把那个袋子捡了回来。
司机师傅看我神经病一样地从垃圾桶里翻东西,脸上的笑容都僵了,“小姑娘,你刚刚是在捡垃圾?”
“不是。”
我报了地址就窝在后座,眼睛盯着车窗外倒退的景物。
思绪都散了。
“我捡的是回忆。”
——
三年前的那个盛暑。
我一个人住在金懿轩哥哥的豪宅里。
金懿轩偶尔过来,却也是坐了会就走。
他最近特别忙,和我打电话聊天的时间都很少。
我趁着周末,就做了份荤素搭配色香俱全的爱心便当,准备送到他公司,给他个惊喜。
在那之前,我其实没去过他工作的地方,我只知道,他不喜欢商业圈,就没有接手家族的企业,而是在自家公司里混了个小职员,下了班还可以做自己喜欢的业余工作。
怕保温盒里的饭菜冷掉,我忍痛打车报了地址。
当红色大钞只换回三张纸票时,我才后悔没坐公交。
一楼的前台很热情,可热情归热情,她无法帮我联系到金懿轩,只给我一个模糊的答案,“他好像陪客户出去吃饭了。”
现在这个时间也才刚到饭点,我不信邪地坐在大厅等。
大厅里人来人往,路过的职员都窃窃私语般讨论着我。
他们每个人都穿得像职场精英,唯独我,像个土包子一样,穿着过时的素淡连衣裙,凉鞋都还是去年的。
脸上莫名有些火辣辣的,我不自觉把脚趾都蜷了起来。
太难熬了。
我想离开,又有些不甘心。
只能心里自我安慰着,其实被别人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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