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你这样,还要遁入空门?就算你天天在佛前念经,那也是有口无心,佛祖连一个字都听不见,你洗的哪门子罪业?”玉儿起身来,绕过宽大的御案,一步步走向福临。
“放过我……”福临伏在地上,失声痛哭,“我求求你,放过我。”
玉儿走来,俯视着披头散发的福临:“是谁给你绞的头发,谁来为你剃度?”
福临惊恐地抬起头,仰望着他敬畏了一辈子的母亲。
玉儿冷血地说:“我要将他千刀万剐,架在火堆上烧。”
福临连连摇头,哀求道:“额娘,不要,不要……”
“皇上,你要我放过你,那谁来放过你的女人,你的孩子?”玉儿说着,转身去桌上拿来皱得不成样的圣旨,塞到福临的怀里,“这里可有一个字,提到住在紫禁城里的人,为你拼命生孩子的女人们,为了满足你的yù_wàng躺在你身下一声不敢坑的女人们,你的儿子你的女儿,还有我。”
“我交代了岳乐,我交代岳乐……”
“啪”的一声重响,一巴掌扇在了福临的脸上。
福临直接被打翻在地上,玉儿的手震得发麻,从指尖一直疼到胳膊肘,她有多疼,福临就有多疼,福临多疼,她就有多疼。
她从地上捡起那道圣旨,放在烛火上,很快燃成灰烬。
福临趴在地上没起来,嘴角还淌着血,半张脸肿得变了形。
“不能让大臣们看见你这个模样,我也绝不会允许天下人嗤笑你。”
玉儿踏过灰烬,更从福临身边走过,她长长一叹。
“从今天起,你给我好好地待在乾清宫里,饿了就吃,困了就睡,不必再理会天下事,不必再应付朝政。如此,给我一些时间来准备将来的事,等我点头,你就自由了。”
福临的目光,转向母亲。
玉儿则一步步往外走:“到时候,随你要死要活,随你是遁入空门还是继续留在凡尘里,但在那之前,给我好好坐在金銮殿上,不许哭不许笑,你就在那儿绷着,拿你的肉身躯体,撑起这紫禁城上的天。”
大殿的门,轰隆隆关上,殿内静谧无声,只有烛火摇曳,福临翻身平躺在了冰凉的地砖上,干裂的嘴唇蠕动着:“葭音、葭音……”
景仁宫里,小泉子摸黑沿着墙根回来了,这么多年,还从没见他这样害怕,据说乾清宫里比平日多了两倍的侍卫,灯火通明,皇太后刚刚离开了,他也确定,皇上回来了。
“他真的要做和尚吗?”元曦满眼的血丝,揪心地问小泉子,“皇上还是皇上吗?”
“据说披头散发地回来,应该没剃头。”小泉子颤巍巍道,“八成叫皇太后拦下了。既然如此,皇上自然还是皇上,哪有不做皇上的道理呢。”
元曦心慌意乱,不知如何是好,猛地想起玄烨来,立刻往东配殿来。
玄烨本扒在窗上看,见母亲来了,立刻跑回床上躺下。
很快,元曦就到了床边,将玄烨看了又看,轻轻为儿子盖好被子,低头亲吻他的额头,玄烨感觉到,有泪水滴落在脸上。
“玄烨,不怕,有额娘在。”元曦捧着儿子的手,轻声呢喃,“玄烨不怕。”
这一晚,紫禁城里人心惶惶,不得安宁,但是第二天一早,乾清宫里竟然破天荒地升朝了。
昨晚京城里本也是议论纷纷,毕竟那么大的动静,稍稍机敏些的官员,都能打听到什么。
可今天意外地看见皇帝升朝,他瘦了些,沧桑了些,人还是那个人,可皇帝,似乎不是那个皇帝了。
散朝后,索尼、鳌拜、苏克萨哈、遏必隆,范文程,从外地赶回来的洪承畴,还有岳乐等诸位位高权重的亲王,被一并请到了慈宁宫。
众人来的路上,一言不发,都在心中揣摩着皇太后的用意,进门时,彼此互相看了眼,此刻规规矩矩地站在正殿之上。
苏麻喇扶着太后款款而来,迅速消瘦的她,也叫人的目光一惊,不过皇太后虽然瘦了不少,眼中的光芒却越发精神锐利,那瘦弱的身躯,透出的是强大的天家威严。
“皇上,今日你们都见过了。”玉儿道,“你们怎么看?”
众人皆沉默不语,不敢轻易开口。
玉儿冷然道:“你们都是大清的功臣,是支撑朝廷和国家的栋梁,我这个深居宫闱的女人,本没有资格在你们面前说这些话。”
众人纷纷抱拳作揖:“臣惶恐。”
玉儿摇头:“不要惶恐,该惶恐的人,是我。”
她起身走近些,愧疚地说:“皇上虽然从景山回来,但因悲伤过度,伤了心神,纵然他有心也委实无力,只怕一段时间内,三魂七魄都归不来。”
索尼这才道:“太后所言极是,皇上今日看着,眼中毫无光芒,老臣很担心皇上的龙体。”
玉儿道:“因此,朝政之事,仍然要仰仗各位大人,而我这个无知妇人,也不得不为了儿子,为了大清,为了祖宗传下的继业,觍颜过问朝政。”
众人抬头看了眼太后,又迅速低下头。
玉儿含笑:“你们和我都是十几年几十年的老朋友,我是个什么样的人,你们都清楚,今日大家就把话说开吧,你们愿不愿和我一起,陪皇上度过这一段艰难,耐心等待他,完全康复。”
索尼第一个跪下:“臣,万死不辞。”
众人纷纷跪下响应:“臣等,谨遵太后懿旨。”
玉儿傲然道:“朝政之事,我不会插手干预,不过是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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