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形的惧怕由洞顶压至我的天灵盖儿,这不是那种遇见敌人时纯粹的恐惧,而是超越认知之外的事物带来的本能情绪。总的来说便是,我称他,不,应该是“它”。我称它为“人影儿”,潜意识便认为那东西与我是同类。但事实又证明,它不是。
这种意料之外的情绪碰撞,撞出来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惧意。就有些像我起初以为人影儿是旗娃,是黄班长,是王军英,但事后又猛然发现,那是其他人。
“咋尽碰上些稀罕玩意儿?”旗娃看向邓鸿超,“大学生,你又来解释解释,两条腿,大脚掌,仨趾头,又是什么鬼东西?”
“我哪知道,”邓洪超摆摆头,眼神从脚印上移开,“我一个整天关在房子里的学生,接触得最多的是白纸黑字,不是野生动物。”
一滴凉水打在我的肩头,浸回我的神魄。蹲下身子,我也侧头仔细看向那泥沙上的古怪脚印。脚印无变化,三根细长的脚趾头与倒三角形的脚掌清晰可辨。印迹里有凸有凹,看得出走动时的着力点,以及肌肉扭动的痕迹。
这些说明,那确确实实是一双肉脚印上去的,不会是其他什么东西。
“那就是书上没写了,”旁边的旗娃继续对着话,“我看这脚板印儿像是蛤蟆脚,上次是猴子精,这次嘛,应该是在这洞里头修炼得道的蛤蟆精!”
能踩出这么大一双脚印,说明“它”的个头不小。眉头皱起,我微抬起头,看向在泥滩上往前伸延的脚印串子。通体泛绿,直立行走,体型硕大,这些零碎的线索,让我根本拼凑不出一个具体的形象来。
“不对,”旗娃又开始修正起自己的胡猜乱想,“建国哥说那东西是长着绿色儿的,蛤蟆又黑又丑,不对,应该是青乖子,青乖子精!”
旗娃这愣头青就跟个小学生那样,哭里有笑,笑里有哭,刚才还退缩胆怯,现在却又开始说笑着胡想了。
“青乖子精?”邓鸿超立即回问,“青乖子是什么?”
“嗐,就是田鸡,青蛙!”旗娃答,“青蛙精!”
经旗娃这一提,脑海里便不自觉的出现了一个“青蛙人”的形象。
不料王军英一个巴掌拍到了旗娃后脑,他低声训斥道:“说话尽在放屁,三句话不离精,你小子是评书会听多了!”
别说,通体泛绿这一条件,倒还蛮符合青蛙的特征。
“不对,不对,”邓鸿超表现出了知识分子的严谨,回驳起了旗娃的胡思乱猜。他蹲到我身旁,五掌并伸,抚摸着脚印上方的空气,继续驳道:“青蛙我见过,那脚上的趾头和脚掌的薄肉是连在一块儿的。”
“这个明显不是,”邓鸿朝捏回四根手指,用食指在脚印的趾头部位比划着,“而且,青蛙脚趾的顶端有个圆点点一样的部位,这里并没有。”
“是吗?”旗娃挠着被王军英拍打的后脑。
“接着说。”我看向邓鸿超。这小子说得倒是有理有据。
邓鸿超想推推眼镜,但手指按上鼻梁,却发现根本没有眼镜。他尴尬的对我一笑,接着说:“我觉得吧,踩出印子的这双脚,应该有点儿像——”
“鸡爪。”他对我点点头。
“鸡爪?”我觉得有点儿好笑。
“啥,鸡爪?”旗娃也立即笑问,“那就是鸡精……”
但碍于一旁的王军英,他又硬生生的将“精”字吞了回去。
“你看,”邓鸿超将手指指向脚印的趾端,“这沙上面有点状的印子,并且都出现在趾头的前端。”
仔细一看,那脚印的三根趾头部位上,确实有不显眼的点状凹了进去。
“这说明脚上是长了爪子的。”邓鸿超仰偏起头,看向其他人,下出了结论。
旗娃和黄班长,一齐弯下腰,仔细观察那泥沙上不起眼的小点。只有王军英直着身子在举目四看,他好像对这个古怪的脚印并不关心。
“嘿,还真是!”旗娃若有所思的点着头。
邓鸿超撑着膝盖站起身,他摇着头,继续说:“不过这都是猜测,就跟上次的野人一样,没见到真身,就算握着一撮毛也猜不出来,更何况只是一道脚印。”
旗娃和黄班长直回了腰,我也站起了身。
难道说,这脚印是一只大如人身的公鸡踩出来的?不对,我分明看到的是一个人形影子,有手有脚的。
“好了,”黄班长说,“这不是在开讨论会,别去惦记这个了,这不是我们的任务。只要不是敌人,一切都好说。”
“继续走。”他面向光柱的方向,命令道。
王军英一脚踩上了泥滩上的脚印,将其捣坏了形状。命令之下,也没谁再做停留。我看了最后一眼不成形状的古怪脚印,就跟上了队伍。
之前已写,古怪的脚印一路延伸,至向斜射而进的光柱。五人行走在浅水滩旁的泥沙上,与脚印并排而行。
“咱们一路跟过去,说不定能见着那东西呢!”旗娃压低声音说了一句。我看到他拨开了冲锋枪的保险。
实际上,经过大脑的冷静分析后,我倒也不觉得有什么恐惧感了。黄班长说得很对,只要不是敌人,一切都好说。作为一名唯物主义者,我心里深知,世界是物质的世界,再奇异的玩意儿,它也是肉做的。
只要是骨肉相生,就他娘的敌不过钢铁而铸的子弹。上次突遇野人的经验就已经说明,在现代火器面前,即便超越认知的事物,也不过是纸老虎罢了。野人獠牙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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