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这条年轻的生命,就要断绝于毒蛇之口——对于一个兵来说,这种死法有些尴尬,甚至有些丢人。
不过,与其说是花蛇的反应速度变慢,倒不如说是我的反应力很快。脚下觉着一滑的那一刹那,我就知道大事不妙了。往下栽倒的过程中,我赶紧丢掉了手中的冲锋枪,然后护身倒地。
倒地后,在那五彩斑斓的鳞片贴到我的眼前时,头皮不自觉的一阵酥麻,大脑一片空白。不过这么多年的军营生活,让我处理眼前的危险时,多了一种“应急保护机制”。在我的脑袋还没来得及回馈信息、并对身体发出指令的时候,我的左手,就先于大脑做出了反应。
瞬间我就捏住了蛇头位置,将它死死“钉”在了地面。这下,才算是没让花蛇咬过来。
但这蛇身像是刚泡过水,湿滑不已。而它又开始不停的扭动,想挣脱我的手指。别看这蛇倒长不粗的,扭动起来还挺有劲儿。我担心叫它挣脱,只好一手捏头一手按尾,然后对旗娃道:“来!”
旗娃动作倒也挺快,蹲身后伸出匕首就在我手指前一抹,蛇头就给抹掉了。蛇头一掉,但蛇身还是在不停的扭动,我赶紧丢掉蛇身,站起身子长吐口气。
奶奶的,差点让这花蛇送去了阎王府!
“建国哥,玩火呢您这是!”旗娃看着脚下还在张合的蛇头,似笑非笑的看着我。
这时我的心脏,才在危机解除后,开始剧烈的跳动起来。我捡回冲锋枪,然后抽出匕首,往那蛇头上一插,再顺手将它甩进了湍急的溪流里。
“太危险了!”邓鸿超心有余悸的看着我。几人围了过来,我擦拭着脸上的稀泥,不知道说什么好。毕竟刚才一脚踩滑的糗样,都被他们看在眼里。
这种事情,如果是一击必得的将其做好,那么大伙儿就会开开心心的。但如果是中途出了问题,就比如我刚刚经历的险情,那么就会让人胆战心惊,对你直摆脑袋。果不其然,我这番举动,引来了黄班长的一顿批评。
虽然大家为那蛇肉是否有毒争论了几句,但最后还是塞进了旗娃的背包。因为邓鸿超说了一句“好像”可以吃,大家也就不争论了——这便是大学生的分量。
刘思革也用他的亲身经历向我们保证,毒液都在蛇头里,可以放心吃。
经过“溪边抓蛇”这一个小小的插曲之后,溪流的水流量渐渐变小,我们一个个淌过了溪水,继续前行。但在这个丛林里头,仅仅偏移了路线一小段距离,却让我们花费了数倍时间回到预定线路上。
因为淌过溪流之后,我们来到一片沼泽地,沼泽地里水半膝多高,里面横着腐木,生着水草,积着淤泥,非常难走。王军英叮嘱我们,让大家当心脚下的沼泽,因为他吃过这里头的亏。
王军英在七九年的大规模反击战里就是一名侦察兵,说是他有一次执行任务,也是来到一片沼泽地。沼泽里虽然黑水一潭,但表象看起来也还风平浪静,水草丛生,不像是有什么危险。
他们那次的任务是,到达某地后,潜伏数时,待到黑夜再进发执行任务。
而附近的地形平坦,没有理想的潜伏位置,几名侦察兵就决定,伏在这些沼泽的水草芦苇里头。大家各自进入潜伏位置后,就屏气凝神,等待行进时机。好不容易捱过这段漫长的时间后,班长点名一看,发现少了一人儿。
大家急忙在沼泽地里寻找那位消失的战友,还以为他是没挺住给睡着了,但最后找到他的时候,几名侦察兵就变了脸色。月光之下,王军英看到那名战友睡在齐膝的水沼之中,满身都是豆大的血窟窿。
血窟窿破在衣物上,密集得让人发麻,不仅肚子上有,连脑袋脖子上也有。
而那位战友则像是被人抽干了血一样,身体一片苍白。除了少量的血液,他身上就剩那些密密麻麻的血窟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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