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大中十七年,五月廿五,武荣城。
“还好,比想象中好太多了。”
站在离武荣太守府不远的地方,张元空扫视周围景象,颇为感慨。二十天前,他还来到这里拜访韩沙,并偶遇阿罗本,那时,亦思巴奚军还是守护城池的国家军队,王德与薛染卫还是意气风发的统军将领,韩沙还是这城市的最高长官……那时,谁能想到,短短二十天内,天地翻覆!
放眼望去,这城市显然萧条了许多,但还远远没到张元空想象中那种民不聊生的地步:虽然大多数中等以上的商家都关门上板,但那些小门经营的店面却多数还是谨慎的作着生意,街上人群比当初稀少了许多,但看得出来其中大半还是为了生计奔波的普通人。最大的变化,是彻底看不到了手执红黑两色棍棒巡逻的衙役,一会儿就出现一队的亦思巴奚兵丁,才代表着现在这城中最高的权威。看着他们,张元空感到无比的扎眼,但也不得不承认,至少,现在,是这些人的存在,才保证了城中没有出现大乱的局面。
就在刚才,张元空亲眼看到,一名二流子般的人物,不知犯了什么事,被一队兵丁撞上,也没有倒带,而是直接就砸断掉了一只手,把他丢下。
“那肯定是偷东西啦。”
没有张元空那么多感慨,张赤脚眯着眼,夹了一筷子牛肉放在嘴里,举起杯来,见张元空只是瞪着他,完全没有要对饮的意思,也不恼,笑一笑,自己“啯”的一口吃掉了,咂着酒,细细的在那里抿着酒香,过一会,才接着介绍说,亦思巴奚军都是积年的老行伍,杀人放火是本行,却没什么理政的本事,城中士商诸民更没可能出来帮他,现在能维持住一个基本的秩序,那全是靠着刀剑吓人。
“偷东西的去手,点污妇女的去势,抢劫者死,持火者死。”
由身上还兼着市舶使的那兀纳来主持,占据了城市的军人们,就用这样无比粗鲁也无比直接的方法,来强行压制住了随时可能爆发的大动乱,并重新建立起了秩序。
“唔?这样?”
听完张赤脚的介绍,张元空重新打量起眼前的城市,并产生了新的疑问。
“人手不够吧?你看这样的巡逻力度,远比原来巡街的频率要低。另外,他们是把判断与执法的权力都交到最基层的巡逻兵丁手里了吗?这样的话……很容易出现大量的冤屈吧?”
“人手,那是没办法的事啊。”
总共也只有几千兵丁,其中还有将近一半被阿迷里丁统带出城。如今,正在清溪洞附近猬集成团,警惕的等待着应该从北方出现的长汀翼军。余下的人里,一大半都被派出去布防,能够用来维持治安的,真是少之又少。
“其实,就是这些人里,也最多只有两三个是真正的老兵,其它,应该都是原来的夫子之类的人物吧。”
至于冤屈什么的,张赤脚嗤笑着说,没有才是怪事。
“那个庙里没有冤死的鬼?更何况,那兀纳他们难道在乎街头巷尾每天卖力气挣吃喝的人冤枉没有?”
就张赤脚了解的事情,那兀纳定下的纪律相当苛酷,有徇私枉法者,唯死一途,就在前天,他还亲自在街头处置刑,砍杀了两个敲诈商铺的士兵。
“上面的人啊……就这样,我早就看明白了。”
嘴里喷着酒气,张赤脚不在乎的说,那两个士兵为什么死?不是因为他们敲诈,而是他们前头敲诈时不懂分寸,逼到人无路可走,后头苦主闹大时又措手无策,不能把事情平息在自己的街巷当中。
“大老爷不想听到说有事情,那,谁让大老爷知道自己那里有事情了,谁就得死,就这么简单。”
被张赤脚那种玩世不恭的态度激到心气一阵浮动,张元空强自按捺下去,低下头,自己夹了几筷菜,就面吃了---他面前是一开始就点的素面,大半壶酒,都是张赤脚一个人喝下去的。
张元空的厌恶之情,张赤脚似乎完全看不出来,自得其乐,又斟了一杯酒,喝得滋滋有声,嘴巴咂个不停,好一会儿,才放下杯子,问张元空道:“大真人,下午咱们还要看那些地方?晚上要不要在城中过夜?”
张元空沉着脸道:“先吃饭,一会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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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三兄弟坦诚相见,张元空与张元津达成一致,否决了张元和的想法。对此,张元和很是不服,但也愿意接受。
“既然这样的话,我们就得重新考虑后面的着法。”
在张元和而言,虚与委蛇的应付之前的默契是毫不为难的事情,毕竟,只要拖上几天,陈安国大军一至,那些人发不发动,便已毫不重要。
“而目前来说,我们既然不准备发动……那,便低调些行事的好。”
很遗憾错过了这个能够重击神霄派的机会,不过既然放弃,张元和也便不再总挂着嘴上,而是认真琢磨怎么因应当前形势。
“韩太守那边,我来维持,大师兄你也要去定时拜望。”
至于张元津,以酒问心的举动让张元空张元和都是暴怒,却意外为他在武荣周边的江湖道上带来甚好声望,连带着阎沙也是面子大涨,走到那里,都有人翘拇指说,老兄够体面,连龙虎山的真传也能放心喝高!
起初,三张兄弟都对这样突然涌出的热情感到困惑,直到林家团练的枪棒教头边用仰慕眼光看着张元津,边努力表达清自己想法时,他们才恍然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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