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兵心下微怒,想道:"我不过欲随你们看一看金兵而已,你却疑我要和你争宠,真是小人。"
又想道:"小不忍则乱大谋,这韩侂胄是皇亲国戚,身侧之人自大些也是常事,不必和他一般见识,教他知道厉害就是了。"
也不答话,身形前冲,李铁枪冷笑一声,舞出一团枪花,护住自身。
肖兵看得清楚,心底冷笑道:"原来是杨家枪法。"
有宋一朝,用枪名将甚多,传于民间,枪法流派林林总总,不下数十。但若论名声,则以三家为最。
高家枪沉稳狠辣,杨家枪变幻莫测,岳家枪中正平和,又都是名高功重,流传最广,至于其它如卢家枪,史家枪等,虽是也各有妙处,但在流传分布上,均不能与这三家比美。
肖兵心道:"若是岳家枪或卢家枪也罢了,在我面前用杨家枪,你不是自取其辱么?"忽地扎住脚步,冷然道:"李师父不是要掂我的份量吗?为何不肯出手?"
李铁枪冷笑道:"好,我便成全你!"一枪出手,斜刺肖兵右胸,枪稳劲狠,红缨微微颤动,贴在枪身之上。
肖兵心道:"他果然是得了真传,难怪如此骄横,且再试试他。"也不闪,也不躲,目注枪头,全无动作。
李铁枪枪到中途,右手微震,枪头一幻为三,将肖兵胸腹间各处要害尽数罩住,肖兵心下暗叹道:"果然食古不化,这一招'枪镇三关'虽确是这般用法,但既然我并未闪躲变化,何不就顺势化虚为实,直取黄龙?象这样,我以逸待劳,你还力分为三,只这一招上,胜负便足分了。"
一扬手,也不知怎地,已从枪缝中挤了进去。"托"的一声,竟已将枪身拿住。
李铁枪一惊,还未及动作,肖兵身形一闪,左手外挥,李铁枪身不由已,右手连同铁枪一起被带开,胸前空门大露,脑中不觉一凉,暗道:"完啦!"
肖兵却并未进袭,松手退开,淡然道:"正如李师父所言,在下本是江湖浪子,不惯拘束,也不知规矩,还请韩公海涵。"
又道:"在下开春时还有要事,最多能伴得韩公月余,时间无多,却不知韩公究竟有何事情,用得着在下?"
这话却实是说于那李铁枪听的,他自也明白,脸上一红,躬身退开。
韩侂胄笑道:"好,好!真是英雄年少!"
又向李铁枪道:"你的忠心,我信的过。"
方向辛弃疾道:"原本该到辛公府上造访一番,但前线不可一日无人,辛公如无他事,韩某告辞了。"
辛弃疾笑道:"节夫此去,必能大展雄才,兴我汉统,老夫拭目以待。"
韩侂胄哈哈大笑,道:"走罢!"
汝州地处河南,乃宋金交界之处,于两国军事都甚重要,肖兵料想韩侂胄既抚此地,又有壮志,必于两国军略,成竹在胸,一路上与韩侂胄潜心请教,韩侂胄果然最喜这个题目,他又甚能言论,一经说起,便滔滔不绝,道若是天下有事,当如何如何,自何处扪金腹心,自何处分师相扰,怎样断其粮草,怎样结连内乱,肖兵心下暗暗佩服,想道:"此人着实不凡。"虽觉他有些自负好言,但想他确有真材实学,也不以为意。
毕再遇,李汝翼二人对肖兵都甚是亲热,只李铁枪仍是神色冷冷的,眉宇之间,常有恨意,但知道肖兵武功远在他上,倒也不敢再行滋事。肖兵也未将他放在心上,只是对他来历有些好奇,后来向毕再遇问起,方知他原是韩家上代所聘武师,已在韩家呆了近二十年,韩家上下都对他甚为看重,在临安也薄有名气,以是渐渐养成自大之性。
这一日间,五人已是入了汝州城,早有许多士绅听到风声,几人刚刚安歇,已有人上门投书。
李汝翼本是韩侂胄幕中谋主,一凡应酬事宜多由他主持,赏了送信人一文钱,打发走了,边拆信边笑道:"今晚有顿好的吃啦!"
肖兵奇道:"李兄还未看信,怎地就知道了?"
毕再遇伸头看了一眼,笑道:"是那个老屁虫么?"
又向肖兵笑道:"肖兄弟只管放心,今晚一定有桌酒吃。"
这时李汝翼已将信拆开,却果然是张请柬,要"为老师接风洗尘",署名是"门生顾万富顿上"。
肖兵奇道:"弟子?"
李汝翼冷笑道:"狗屁弟子,只是马屁拍的响些罢了。"
原来这顾万富是汝州首富,甚会钻营,不唯此地官史,就是府里路里,也都说得进话,使得动人。前年韩侂胄来此任官,他知韩是朝中贵胄,又胸有大志,不爱金珠女色,寻常手法,不能结交,竟是想法托得当地一个鸿儒相言,道是仰慕大人名声学问,道德风骨,定要拜他为师,韩侂胄原看不上这等人物,虽是面上客气,却不放他在心上,那里肯干?但顾万富打定主意,着意巴结,这满城的官员士绅早都被他拿倒,凡有机会,便说他好话,他又全力奉承,无论韩侂胄要人要钱,只消一语,他必给办的妥妥当当,几次三番下来,韩侂胄也觉欠他些人情,又爱他能知心知意,奔走得力,也就半真半假,收他做了个挂名弟子,这顾万富数月辛苦,终于得计,自然更加着力。韩侂胄胸中谋画,于边事武备,多有增减,自以为皆是匠心独到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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