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望着他挺直的背影一直穿过院子出了府门,伸手用指尖轻触被咬破的嘴唇,仍有淡淡的血丝溢出来,抿了抿唇,慢慢行往自己的院子,推门进房,掌上灯,对了镜子将残留的血渍擦了,覆上略为鲜艳的胭脂,添了件衣服后重新回至前院。
散了席,将前来赴宴的宾客一一送上车轿,岳明皎被人敬了不少的酒,岳清音将他扶回房去睡下,而后指挥着下人们收拾打扫。
一切处理完毕时已是深夜,岳清音送我回房,至院门口,我停下来问他:“季大人去江北放粮,哥哥也要跟了去么?”
“我不必同去。”他看了我一眼,“回房去睡罢。”
“哥哥也早些睡。”我向他行了一礼,转身进了院子,慢慢合上院门,直到彻底挡住他那张沉静如玉的面孔。
清晨的光透过窗纸洒进屋来,直到听得远远地一声鸡叫方才迟钝地回过神,恍然间一整夜又在案前枯坐中悄然过去。起身至床边,脱去衣衫掀被躺下,等着绿水来叫起床。“小姐昨夜可睡好了?”她每每这样问。
“睡得很好,连梦也没做一个。”我每每也这样答她。
若不如此,只怕又要惹得众人担心。
起床后同岳清音一起吃早饭,这是唯一一顿能每天同他一起吃的饭,也是我一天中吃的最多的一顿饭,半碗小米粥,一块点心。
待岳明皎与岳清音出了府门各自上班去后,我的节目就只是一个人静静地在房中坐着。中午时偶尔小睡一会儿,但往往会被同一个恶梦惊醒。有时屋子里太静会很害怕,就不停地打开窗户关上窗户地发出些动静,或者是,站在墙角里,直到听见传话丫头在门外禀着岳清音回府了。
渐渐地,每天能睡着的时间越来越少,不得已要用脂粉在岳清音的面前掩饰自己苍白的脸色,且也不再同他一起用早饭了,只说每天早上想多睡一会儿,晚饭也提前吃,不再等他回府一起用。他每天晚上都要来看望我,每次我不是“正在沐浴”便是“已经睡下”,尽量地避免见到他。直到……直到这一次的一连三天没有睡着过一秒,从椅子上站起身时昏了过去。
醒来时人在床上躺着,身边是眉头紧皱的岳清音,望着我,只说了一句:“折磨够自己了么?”
我从被子里伸出手去握他的手,虚弱地道:“哥哥……我不是故意的,我是真的……真的想好好的活下去……可无论我怎么逼自己,就是睡不着,吃不下……我真的不是……不是想要放弃……”
岳清音用他温暖的大手反握住我冰凉的手,另一只手轻轻抚着我的额头,低声地道:“为兄知道。灵歌已做得很好、很勇敢了。是为兄的疏忽,没有及早发觉。”
“与哥哥无关……哥哥每日去衙门已经很辛苦了……”我望着他亦是日渐削瘦的脸庞。
“为兄已向衙门告了假,这几日留在府中。”他道,说着转过身从旁边小几上取了一支针灸用的针,伸手至我颈下,将我的头向上托起,轻声道:“再睡一会儿,然后起来用饭。”随即用针在我脑后一扎,我便眼前一黑没了知觉。
之后的将近一个月的时间里,每天我就靠着岳清音在脑后扎针入眠,他配了增进食欲的药给我吃,可一开始我却是吃多少吐多少,不得已,只好将我弄昏过去后强行往肚里灌。一个月下来精神状态和身体状况总算恢复了几成,除却睡眠还依赖扎针之外,吃饭已经不成问题了。
病了的这段时间里,那段慈也曾来看望过不少回,有时送些药,有时送些点心,我大部分都以正在熟睡或是其它借口推脱了,偶尔也会见上一面,淡淡地说上几句话,他只道我精神不好,除却愈发地关心外,丝毫没有察觉我的冷淡态度。
岳明皎升任之后比往常更加忙了,只在半夜里来看望过我两三次,问岳清音关于我的病因和病情,也被岳清音用些复杂难懂的病理解释搪塞过去。
岳清音的假,一告就是一个多月。反正在季燕然放粮的这段时间里,临时在府衙值班的官员自己配有专职的仵作,倒也用不着他天天去衙门泡着。于是白天的时候我基本都会待在他的书房里,他在几案后看书,我便倚在窗前小榻上望着窗外发呆,日子就在这样平静清淡的氛围中流水一般过去了。
眼看时近冬至,天气日渐寒冷,满府里种的树在一夜北风下掉了大半的叶子,因此一早起来,府里的下人们便拿了笤帚簸箕打扫院子,将落叶堆成一堆,而后点火烧掉。我立在书房的窗前望着那直入天际的烟出着神,思绪不知随烟飘去了何处,忽听得坐在几案后看书的岳清音淡淡地开口,道:“每日除了发呆可还有别的事做?”
于是回过神儿来,转身慢慢走至几案后他的身边,瞟了眼他手中那书页上密密麻麻晦涩难懂的药理知识,又瞟了眼案上随意放置的几个卷轴,伸手拿起一个,轻轻展开,见是一幅写意画儿,寥寥几笔勾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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