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出现了几个问题,”狗官抬起脸道,“倘若田都尉是故意射杀特使,那么要查看特使是否已死的话,依常理应当是直接驱马至特使身边后再下马查看才是,缘何却停在了距尸体数丈开外的地方便下了马,反而徒步走过来查看呢?”
唔,是个问题……或者是田疯子怕特使没死彻底,因此下马来小心翼翼地边戒备边走过去查看?不,不大可能。以田疯子的箭法,若想将谁一箭穿心、瞬间击毙简直易如反掌,如果他是故意杀人,那就绝不可能留给对方最后反噬的机会,且看他走过来的脚印,步幅均匀,步距较长,必是大步稳稳地走过来的,根本不像是戒备着慢慢走过来的样子。
“而且,”狗官似是专门等着我在心中思索毕后才又笑着接着往下说道:“假设田都尉在射杀特使之后欲上前查看对方是否气绝,也当是在第一时间内至跟前查看,却又为何在中途这个地方停留了下来呢?”狗官一指那中途停留处田疯子留下的脚印,“且从田都尉的下马处至停留处再至尸体倒地处,并非呈一直线,而是‘く’形线路,显然他是刻意要在此处停留的。那么再看距他停留处不远的地方……这里,”狗官又一指不远处的一对脚印,正与田疯子这一对相向,“这就可以解释田都尉为何要在此处停留了。他首先是要与这个人说话,可见查看特使是否已死的重要性还在与这个人说话之下。而这个人又是何时来的呢?是在田都尉杀死特使之前还是之后?”
渐渐进入了关键阶段,我不禁也收敛了心神细细思考起来。细观这两种脚印,在停留处脚尖相对,显然是在这里说过一阵话,再循着脚印往尸体的方向查看下去,这其间有另外那十二个人的各式脚印掺杂其中,地面上的足迹混乱不堪,极难分得清楚。然而在接近尸体的地方却可零散地找到几个未遭损坏的、不完整地带有甪端纹理的鞋印,其中有那么一块印记是较大的鞋印覆在较小的鞋印之上的,我心中不由一跳,再仔细看了看,果然又找到了几个类似的大脚印盖在小脚印上的足迹。
“田都尉的足印压于那人的足印之上,”狗官的思路仿佛与我重合了一般,正也注意到此点,指着那几枚足印道:“说明……”
那人是先于田疯子来的现场!
“那人是先于田都尉来的现场!”狗官与我心里的声音异口同声地道。
所以,田疯子绝不是凶手,至少绝不是主观上故意杀人的凶手。
“既已知此人先于田都尉来到了现场,那便再来看看他在田都尉来之前都做了些什么……唔,在这里,”狗官颠儿着狗腿大步迈至数丈外的一片草地,一指地面,回头向走在后面的我和岳清音笑道:“这人亦是骑着马过来的,草地上有被马蹄踏出的草窝及带出的泥土。且依马蹄印来看,他是驾马飞奔而来,至此处便下了马——因后面已没了马蹄印,是以他是由此处步行至尸体旁边的。这便又有了个疑问:此人究竟是尸体的第一发现者呢……还是杀害死者的真凶呢?”
如果这个人是尸体的第一发现者,那么在他远远地看到地上倒了一个人且并不能确定是死是活的情况下,按照人的正常反应理当是飞快地赶至跟前下马查看,而这个人显然一直是骑在马上的,马总比人跑得快,他没有理由在还距倒地之人数丈开外的地方就弃了马,自己跑到跟前来查看,他这么做却又是为的什么呢?
“如果此人是尸体的第一发现者,那么在他发现了特使已死后为何不立即跑去上报,反而立在此处同随后到来的田都尉说了一阵子的话呢?”狗官摸着自己的下巴边思索边道,“且依二人足迹来看,显然当田都尉前去查看尸体之时这个人并没有再跟着他一同过去,再看草坪上的马蹄印有来去两行,说明此人之后便又一个人骑了马沿了来路离去了。这便说明,他与田都尉两人在此地是商量了一番对策的,假设在此人来之前特使便已死去,那么他与田都尉便都不是凶手,可为何田都尉要将此事揽于自己身上呢?为何这个人却就此噤声,没有出面阻止田都尉舍命顶罪的行为呢?”
所以,现在的疑点是:
一,这个人到来之前特使是否已死,即特使是不是为这个人所杀?
二,如果人不是他所杀,那么这个人为何不像田幽宇那样为真凶顶罪?
三,为何这个人没有出面替田幽宇开脱罪名?
现场的脚印种类一共只有十四双,可见在特使死前和死后来过此地的人除了狗官所述的以上十四个外再无他人。特使是被箭射杀的,如果真凶并非此人或田幽宇,那么杀害特使的人必定对自己的箭法格外自信,是以他根本没有上前来确认特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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