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鲤小声地道:“第一次他说……要讨我做老婆,见我不理他,便叹着气说什么我定是嫌他没有钱,小小年纪便开始嫌贫爱富……我气得给了他几句重话,他便恼了,说……说与其把自己辛苦挣来的钱花在我身上,还不如花在伎女身上来得值,好歹伎女收了他的钱还可以将他伺候得爽快了……”许是红鲤年纪尚小,还不明白啥叫爽快,因此就这么直白的说了出来,害我干咳一声险些呛着。
她看了看我,继续道:“第二次提起这事儿就是在前些天,他很是得意地对我说……他定要将我娶到手,多少聘礼他都拿得出来,要我乖乖地等着嫁他……我看他像是喝了酒,带着醉意,便当他是说醉话,没有理他便直接回来了。”
唔……这么一来,事情的大致脉络便出来了。李迎海在几个月前看上了红鲤,见红鲤不理他,便认为红鲤是嫌他穷,赌气之下便将挣的工钱花在了逛伎院泡伎女上,由此才同那叫翠钿的伎女好上了,甚至还动了要替她赎身的念头。后来不知出于什么原因,至三个月前的时候,李迎海不再同翠钿往来,也不再往伎院跑了,直到前几天他见了红鲤,再次提出了要娶红鲤的事,且还得意洋洋地宣称自己能下得起聘礼……疑点就出现在这里——他的聘礼钱从何而来?虽然红鲤推测他是因为喝了酒说的是胡话,但据伙房的厨子们说,李迎海从三个月前开始便没有过度饮过酒,即便那天喝了酒,想必也只是少量几杯,不影响他的思维,充其量不过是令他酒后吐真言而已。
若果真是真言,那他的钱究竟是从何而来呢?从没钱到有钱之间的这段时间,李迎海只同那个叫翠钿的伎女在一起过,二者之间是否存在着因果关系?
总而言之,伎女翠钿是解开这个谜题的关键人物,一切只能等欢喜儿回来再细细打问了。
安慰了红鲤几句后我便进了卧房,看见自己可爱的小床上那藕荷色的缎子褥面上仍留有上午被那田疯子欺负过的凄惨的褶子,心头不禁又是一阵忿闷。气鼓鼓地将那褶子抻直抹平,然后再一屁股坐上去,身体疲软地倒在床上,抱过自己乖巧的小枕头将脸埋在里面,烦乱地翻了几回身,最终像只赖皮狗似地脸朝下地趴着一动不动了。许是因为连惊带吓又大费脑筋地过了这半日,我不禁有些困倦,渐渐地睡眼朦胧起来,不一刻便彻底进入当机状态。正睡得死去活来,忽然觉得浑身一阵发寒,打了个哆嗦,醒了。
才一睁眼便吓了一大跳,但见岳清音祭着一张冰棒脸正坐在窗前椅上冷冷地望着我这边,慌忙坐起身,心虚地轻声问他:“哥哥……怎么这么早便回来了?”
岳清音才要开口,忽然眉头一皱,目光盯在了我的嘴上,起身向我走了过来,我暗叫不妙,才要低头掩饰,就被已迈至床前的他伸出一只大手捏住了下巴,硬是抬起我的脸让我仰脖接受他的审视,牢牢地盯了两眼之后,我惊恐地看到岳清音的眸子里如巨浪狂澜般涌起了可怕的怒意,紧接着听到他嘴里嗑着冰碴子般一字一字地问道:“这、是、谁、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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