蔓生眼前,他静坐在其中远远和她相望。
这样隔了一道门的相见,似乎有些不符常规,可此时尉容开了口,“蔓生,你进来!”
……
当下被呼唤,蔓生一下不曾回神。又看见他目光坚定,她这才迈开步伐走了进去。
厅堂内许是刚刚经历一场家法,所以就连空气里都弥漫着血腥味。
蔓生走至大厅中央的时候,更看见地上残留的血迹,是元昊方才被扶出时留下的印记。
蔓生虽有看见,却静静走过,上前来到元伯身侧,停步开口问候,“爷爷,王伯父,燕回大哥。”
众人眼前,却见到她独自一人沉静入内。其实明眼人都可以瞧见,方才此处遭遇了何事,只是不想,她居然泰然若定,没有一丝慌忙,镇定到这个地步。
这样的姿态,倒是众人认知中名门千金才会有的仪态。
王父瞧着这个年轻女孩子的侧脸,这份安宁清冷容姿,那种似曾相识感再次萦绕。
王燕回却想起先前,尉容遭受家法的时候,她明明神色骤变,虽极力隐藏,却还是掩不住的仓惶担忧。那份恐惧,不单是因为受刑之人是尉容的缘故,更是自身最原始的惧怕。
可是现在,她无畏到来,好似这样的惩罚再平常不过。
这样的转变,虽是在悄然中长成,却让王燕回觉得往日如此遥远。
这一刻的林蔓生,已不是当时的她了。
老太爷看着林蔓生,这份沉静自持,倒是让他颇为认可,他开口道,“你也来了。”
蔓生点了点头。
王父并不出声,只是作为长辈微笑望着她。
王燕回则是问道,“尉容,你让蔓生进来是做什么?”
这种场合下,他们几人都是男人,可林蔓生是一个女人。况且,事关小宝,似乎都不应该。
尉容漠漠道,“蔓生是我的未婚妻,她当然也该进来,听一听这件事。”
这一层身份再次被摆上台,可和上一次却大为不同。
之前如果还是喜事,可现在却像是在告知众人,他们不曾为了小宝的身世真相而分手。
所以,她也接受了小宝的存在?王燕回眼中有一丝愕然,惊异瞧着林蔓生走到了尉容身旁入座。
尉容又道,“现在人都到齐了,接着说吧。”
蔓生坐在尉容身边,她沉默思量着。元昊受过家法,也应该将当年自己所知道的一切全部告知。
现在元伯还在此处等候,恐怕这件事情还不曾妥善解决。
“老太爷,王老爷!”忽然,耳畔响起元伯的声音,“元昊刚才已经把当时的经过都如实说了,现在该轮到我!”
只见元伯当众跪下,虽岁数已高,却老当益壮刚正不阿,“老太爷,您不要顾及我这一把年纪,我的身子骨硬朗,能受得住!”
“老太爷,请您亲自罚我!”元伯说着,将长鞭举起,示意老太爷亲自处置家法。
纵然已经目睹元昊被罚扶出的一幕,心里也早就有了准备,可此刻轮到元伯,蔓生还是会忧心。
身子骨再硬朗,也熬不过十鞭。就算熬过了,之后的康复伤及身体内外,对于元伯这个年纪,实在是危险。
更重要的是,老太爷身边的亲信,唯有元伯一直伴其左右。
元伯一向识大体,也懂得老太爷就此事的难处,所以才会亲自请命。
这样一份甘辱都要誓死相陪的忠心,实在让人动容。
那一日对上霍云舒身边的康叔,不也正是如此?
——你忠心一片,我怪你什么?
这一刻,蔓生才仿佛惊觉,才终于懂得。
彻底懂得他当时的不忍怪罪,最后选择放过饶恕。
可懂得虽易,慈悲却从来不易。
现在又要如何让元伯逃过一劫,饶恕他这次本就是无辜遭受的罪责?
……
元伯何错之有?
也不过是替子受过!
老太爷自然是是非分明之人,他眸光一定道,“老元,这件事情上,你并没有错!元昊瞒着你,是因为他听从佐正!他如果私自告诉你,那他就是背信弃义!他一向孝顺知礼,如果是他,绝对不会犯下这样的错事!”
“归根究底,这一切都是因为我!”老太爷柱着拐杖道,“是我没有教导好佐正,才让他动了这样的心思!今天的家法,元昊代替佐正受过,你却不能再代替我!”
“老太爷!”元伯一惊。
众人也是震惊!
只见老太爷沉声道,“这十鞭,该由我来受罚!我要给尉家祖宗一个交待!”
这样的转变,真是始料不及!
谁人不知,老太爷当年叱咤商场,那是连王父都要恭敬参拜的前辈。说一不二,诚信守信一直都是尉家人传承的名言,老太爷更是将这句名言信奉至今。老太爷以一己之身,要将罪过包揽,这是身为大家族家长的权威责任。
可十鞭家法,就连元昊都奄奄一息,老太爷比元伯年纪更要大上几岁,根本就不可能承受!
蔓生只觉得此事不妥!
但是王父没有出声阻止,王燕回在旁亦是没有,仿佛在等下文。
在座几人中,尉容不疾不徐道,“爷爷,您是大家长,您要给祖宗交待,我想谁也不敢拦着。可是这件事情,相关的所有人,都不能推卸责任!”
“大哥已经去世,他的惩罚,也算是得到了。我想当时,除了霍家的事情,让他思虑成疾,也有这件事的缘故。”尉容缓缓道,“现在想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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