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小姐的表情都木在了一处,放在桌上的手也微微抖着:“会不会是别人的?”
芸娘面容有些凝重地说着:“桃宜今天除了在这边服侍,就是在瑶台阁的舞姬幺娘那里。幺娘和桃宜是一起来的,也走得近。如果不是桃宜,就是幺娘。可幺娘是府里的舞姬,府里之训少爷也不在,谁敢动她们?若是府外,每次出去都是一群人,谁想轻薄她也没机会。再说幺娘下午还去了瑶台阁,又是旋身又是下腰,要是服了堕胎药,哪还有精神蹦跳---”
“好了---”大小姐抬手打断了芸娘的话,眼圈有些潮,“不要再说了。”
屋里寂静一片,谁也没有出声。只有大小姐眼前的红烛在来回跳跃着,晃得人心里缭乱。
过了许久,芸娘轻轻出了声:“我觉得祁公子不是不庄重的人。”
“你先出去吧。”大小姐的声音有些凉。
芸娘应了一声,退了出去。
大小姐颤抖着手拾起桌上的笔,却再也写不了字,一落笔就是重重的一团墨,大小姐把笔冲着前方用力地掷了出去,直洒得满地墨点。
看着桌上被揉成一团的纸,和满地凌乱的墨,何之棠的眼泪静静地流了下来。她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泼?这不该是她的仪容。何之兰才是泼辣的,她何之棠该是贤淑的,温良的,不是吗?
可原来她也不是贤良淑德的。如果她是,在祁正修提出要把桃宜做陪嫁的时候,她应该毫不在意,甚至是开心的,可她没有,她从此陷入了深深的焦虑中。
第一次是在濠州太子的营帐里,当时祁正修只是一句玩笑,而她也以为那只是句玩笑。毕竟祁正修是正人君子,怎么会还没有娶妻就惦记上了未婚妻的陪嫁丫头?她一度以为那只是祁正修善意的解围。
她不是看不出桃宜对祁正修的心思,所以她才会告诉桃宜,她将来出嫁,不会带任何陪嫁,让桃宜趁早断了念想。她也确实大意了,她总以为,不通文墨,又不懂什么道理的桃宜,怎么可能入了祁正修的眼?他可是有治国之才、学富五车的太子侍读啊。
可是她还是想错了,太多的意外让她应接不暇,祁正修会单独叫桃宜过去服侍一整天,桃宜被劫,祁正修又亲自去救,这中间发生了什么?她真的不敢去想象。
直到第二次,在临回金陵的那天中午,祁正修去别院正式和她讲了,要桃宜陪嫁过去。理由找得很冠冕堂皇,为了引诱敌国的赵匡义,他当着众多将士说了桃宜是他的妾,毁了桃宜的名节,自然要负责。
这个理由,让她哑口无言。她该怎么反驳?这个理由无论是说给父亲,说给太子,甚至说到皇上那里,都是义正词严的。他是为了战敌才毁了桃宜的名节,毁了桃宜的名节就要负责,一连贯的顺理成章。
可是祁正修仅仅只是出于道义才要桃宜陪嫁吗?她不知道,她读不懂祁正修。尽管谈古论今,说诗词歌赋,她和祁正修聊的投契,可他内心的情感世界,始终有堵她走不进去的墙。即便他误以为是她割腕救了他,也更加温和体贴,只是那份温和里,更多的是客客气气的尊敬,飘渺得让她抓不到一点根基。
如今看来,什么客气温和,都是虚假!自己还不如一个婢女能唤起他的爱意。
桌上的烛火燃尽了,何之棠静静地坐在黑暗里。
她想说服自己接受眼前的事实,毕竟嫁入任何一个世家,都不可能只有一个正妻,姬妾成群是常态,将来祁公子也会有不少的小妾,何必在乎一个桃宜?她是撼动不了自己正妻的位子的。与其和别人共享一夫,不如桃宜,起码有情分在。
何之棠脑子里不停地出现着类似的句子说服自己,不知过了多久,忽然她手一挥,把面前所有的东西摔到了地上,痛苦地伏在了桌上,泪流不已。她说服不了自己,她没有办法接受-----
十天后,周军正式从淮河渡河。周朝皇帝柴荣御驾亲征,趁着把浅之机,带兵渡过了淮河,攻进了濠州城。唐朝皇帝急命何士忠、陈延肇,带着剩余的天雄军、天符军,赶往濠州支援。同时命濠州守将郭廷谓誓死守城。
何大人也去了濠州。府里只剩下了大小姐和二小姐,并一众家丁护院。从何大人临行前的严肃,小桃暗暗揣测战事看来是很严峻的,不知道祁公子用不用上战场?能不能安全?自从何大人走后,小桃的心也开始每天揪扯起来。
何大人出发已经半月,时至冬日,金陵城也有些冷清清的。大小姐的屋里生起了炭火盆子,比别处多了一丝暖意。可小桃明显地觉得,大小姐,还有芸娘好像都和以前不一样了。芸娘不再戳着她喊“傻丫头”,大小姐倒是依旧温温和和的,却好像隔了什么。只有若素依然没皮没脸地和她抢东西吃。
小桃闷闷的,闲暇时候,便大多是和幺娘一起。看幺娘练舞,自己也跟着瞎练。不过幺娘说她跳得比以前是好多了,还是孰能生巧。
过了几天,大小姐要去金陵城郊的安化寺为何大人祈福,带了芸娘和若素。安化寺路程较远,光去就要大半天,大小姐准备顺带在那里呆个十天半月,还带了一本《楞严经》,打算去寺里抄经诵佛。
可是大小姐却没有带小桃的打算,小桃心里有些发虚,这是以前从没有过的事,不禁问着大小姐:“小姐,是不是嫌桃宜笨?”
大小姐淡淡笑着:“怎么会。别院里也要有人守着。万一有个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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