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头,却见卡西莫多张还是站在原地,驼着身子,用一只小眼睛目不转睛地看着我进了宫殿。七夕口中难受地低呜着,不时舔着我的伤口,我疼得轻叫出声,阿黑娜使劲按着我,不让我挣扎,怕伤口绽出血来。
驼老头慢慢转身,一瘸一拐地离开了我的视线。
进了殿,御医为我敷着药,问起我的伤口,我便撒谎说是掉进御河中被一种不知名的水兽咬伤的,我的酬情也遗失在野地。
阿黑娜在旁边严肃地训我道:“夫人实在太冒失了,为什么不在原地等宫人来接?须知南边荒芜的宫殿众多,有很多野兽出没,现在是兽类觅食过冬之时,可能会伤人的。太皇和可汗都命令阿黑娜要好好照应您。还有您的脸,怎么回事?”
我诺诺称是,谎称脸上的瘀伤是逃命的时候撞树上了。
也不管他们信不信,只是装作无心地问道:“阿黑娜,南边是否有禁地?听说那里有个黑池子。”
阿黑娜听了,在我对面骇了半天,就连我脚下的那个御医也停下了手上的工作,抬起惊惧的眼看着我,两人口中唤了半天的腾格里。
阿黑娜厉声问道:“夫人是从哪里听到黑池子的故事?”
我说是在路上听到两个宫女在聊天时提到可怕的黑池子。
阿黑娜说道:“那里是禁宫,夫人万万不可好奇前往。那里有住着吃心魔鬼的黑魔池,也是犯了那些十恶不赦之罪的宫人坟场,充满无数的怨灵。那是连腾格里的光辉也无法照耀的地方,很多刚来的新宫人,如果迷路在那里,便再也回不来了。”
我暗忖,正因为是禁地,加上可怕的传说,所以阿米尔才会选择在那里幽会。这样说来,他的情人是我和碧莹身边的眼线,阿米尔这样做是非珏授意的吗?
那个推我下原油池子的白衣女子在里面,应该比我更清楚阿米尔和拉都伊在偷情,那样的话,碧莹是知道阿米尔同拉都伊幽会?她会不会也在猜测撒鲁尔找人监视她?
还有这个看似年老体迈的卡西莫多张,他方才跳进原油池从那个大怪兽手中救走我时,身手如此矫健,根本不像表面看上去的那样蠢笨啊。
我忽然想起在恶灵池里看到的米拉的尸身,看着身边满面惧色的卓朗朵姆,慢慢问道:“米拉呢?”
卓朗朵姆不耐烦道:“你问那个老巫婆做什么?”
阿黑娜也摇摇头,忧心忡忡地问道:“今儿她对那个拉都伊施了宫刑,应该是到神庙去了。她是宫中最年长的行刑宫女,每次行完刑,她总是去先帝的神庙朝拜腾格里,不知为何到现在都没有出现。”
我心中一动,轻声问道:“阿黑娜,你在担心她。你同米拉女官长很要好吧。”
阿黑娜叹道:“我与米拉同一年进宫的,她来自比我更遥远的黠嘎斯,进宫已经三十五年了,同一年进宫的女孩子里就只剩下我和她了,这个米拉比我还要耿直。”她苦笑一声,“我被派到这凉风殿来,而她更不懂媚上奉迎,再加上貌平,便做了人见人恨的行刑女官长。刚开始当行刑女官长的时候,她总是晚上做噩梦,哭着说那些被她打死的宫人来找她复仇,从此她在行刑后便会去神庙洗罪。”
我凝神细听,她似乎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多嘴,脸上也有些不自在了。
卓朗朵姆轻蔑地看了她一眼,不去理她,对我认真说道:“下次那个魔鬼和魔鬼的母亲再来宣召,再不能去了。”她满脸严肃,眼中盈着泪光。
我心下感动。这个姑娘脾气虽然不好,心肠却是不错,便口中称是,让宫人扶她回去先歇着。
阿黑娜亲自照应我睡下,她为我掖好被子,看了我几眼,在我耳边轻声道:“不管夫人愿意不愿意,您以后会在这座皇宫里待很久很久。”
我轻轻转过头来,一灯飘摇,阿黑娜的脸有些模糊,七夕也抬起脑袋,似懂非懂地看着她,只听她轻叹道:“女人的青春只在今朝,夫人若想在这里生活得好一些,就得学会把握可汗陛下的宠幸……如今火拔家的热伊汗古丽王妃……身子愈大,快要不能服侍陛下,夫人受宠正是时候。”说完,她又大声说道:“请夫人放心歇息,我已在门口嘱咐奴婢侍候。”
我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屋里,愣愣地回味着她的话,连阿黑娜也知道了,难道我还要在这里做撒鲁尔的妃子不成?
在这个可怕的宫殿,是谁杀了米拉?
是怀恨的拉都伊,还是拉都伊的情人阿米尔?或是碧莹身边的汉家侍女?
我绞尽脑汁地想着这一个一个谜团,加上这一日的惊险,还有医生开的药物起了作用,我的眼皮渐渐沉了下去,抱着七夕,进入了黑暗。
我又回到了樱花树下,一个红发酒瞳的少年捧着那本诗集,轻念着那首《青玉案》。我在那里凝神细望,不想这一次他忽地抬起头来,对我欢颜笑道:“木丫头,你喜欢那个金玫瑰园吗?”
我愣在那里,他站起来,笑盈盈地向我走来,胸前那块银牌子发着银光,我往怀中一掏,将这八年来随身戴着的银链子掏了出来,奇道:“陛下,你为何也有这银链子?”
他但笑不语,只是拉着我的手。我细细看他,还是永业三年我俩分别时的样子,头上还系着我送他的白丝带,我不由泪流满面道:“非珏,你是非珏,你不是撒鲁尔。”
我投向他的怀中,感到他热情的拥抱,我想细看他的脸,却发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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