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洛卡莫一席话落,桑珏身侧的侍卫眼中忧色渐浓:“将军……”
抬手阻断了侍卫未出口的关切,她面无表情盯着洛卡莫开口道:“那就有劳医常大人了。”
卸下身上的铠甲,桑珏径自走到桌旁坐下,替自己倒了杯水。
洛卡莫瞥了眼她身上那件绣金虎纹绛袍右臂处的深浓阴影,准备药粉和纱布的手顿了一下。而就在他迟疑的一瞬,桑珏自己抬手一把捋起了衣袖。
盯着她右臂处早已被血浸透的纱布,他平静的脸色掠过了一丝微微的颤动。伸手小心翼翼地解开粘湿猩红的纱布,每揭开一层,他眼中的疼痛便加深一寸。
最后一层纱布解开,血肉模糊的伤口赫然映入眼底。洛卡莫的眼神猛地一窒,骇然地盯着她右臂上裸露出来的森森白骨。
相较他苍白惊骇的神色,桑珏反倒平静漠然:“不过皮肉有些难看,并未伤及筋骨,没什么。”
洛卡莫忽地将手中染血的纱布扔到桌上,沉默了一会儿,笑道:“确实是伤得还不够深,还要再深一点点才可以废掉右手呢。”那一句淡淡的笑语,听来却是分明的咬牙切齿。
桑珏握住茶杯的手微微松动,缓缓抬眸迎向那道盛满怒色和关切的眼睛,轻叹道:“我自己的身体我很清楚,我说过只是小伤……不用担心!”话落,她便移开了目光,不再开口。
震愕冲散了洛卡莫眼中的怒色。他一瞬不瞬地盯着那隐藏在面具下的半张面无表情的脸。许久,一缕暖暖的喜色缓缓溢上眉宇。
刚刚处理完伤口,还来不及重新披上铠甲,侍卫匆忙的身影便出现在门外。
“启禀将军,适才有人送来一只锦盒。”
桑珏愣了一下,奇怪地看了眼侍卫手中的锦盒问道:“什么人送来的?”
“是一个小孩送过来的,只说是替人送给狻猊将军的礼物。”侍卫捧着锦盒如实回答。
她点头,侍卫便将盒子小心地放到了桌上。
洛卡莫停下整理药箱的动作,亦好奇地将目光投向桌上那只锦盒。玄青色的盒子方方正正,不过手掌大小,看起来并没有特别之处。
桑珏伸手拿起那只锦盒打量了一下,然后将盒盖打开。
瞥眼盒子内的那件东西的瞬间,洛卡莫愣了一下,然后看到玄铁面具下的那张漠然的脸倏地血色尽失,苍白僵硬得可怕。
怔怔地看着锦盒里的那只银质双鱼耳饰,桑珏全身的血液仿佛都在瞬间凝固了,只觉得心底仿佛破了个窟窿,冒出森森寒意。
上元节那天夜里,被她随手做为暗器掷向那名戴着黑羽鬼脸面具的神秘男人的正是这只银质双鱼耳饰!
既然直接将这只耳饰送到她手里,显然是洞悉了“狻猊将军”的秘密。消失了这么久,那个神秘的男人终于还是找上门来了。
桑珏异样的神色令洛卡莫忍不住担心,正欲开口却见她“啪”地将盒盖合上。
再抬首,桑珏的脸色已恢复如常:“来人,送医常大人!”
门外守候的侍卫应声而来,站在门边冲洛卡莫恭敬请道:“大人请!”
他回首看向重又恢复一脸漠然的桑珏,想要说出口的关心在看到面具下的那双眼睛时惊得哽在了喉间。
那双清冷眼睛里骤然凝结的阴冷杀气令人胆颤心寒。
这是他第一次看到她这样的眼神。
一连数天过去,宫中未有诏榜告示下发。关于那天夜里的那场大火仿佛根本没有发生过,一切都归于烟尘。穹隆银城里的百姓也渐渐开始淡忘,日子在平静中按部就班的继续向前。
午憩醒来,窗外的阳光不知不觉间被天边缓缓聚积而来的阴云掩没,天色渐暗,空气中有些风雨欲来的湿气。
推开门,桑珏看到伽蓝精神抖擞地站在门外,昂了昂脖子,然后乖顺地走到她身旁。她对副将巴赤交待了几句,便跃上伽蓝背上朝皇宫而去。
表面上看来她只是例行公事,按常规进宫报备。实际上,每日这个时候,贝叶都会向桐青悒汇报来自帝都方圆百里各关口通行来往的情况。就是那些每日轮值的守卫也未曾察觉在他们周围埋伏着一支无论白昼黑夜都睁大着眼睛的精兵。
而自送来那只双鱼耳饰之后,那个神秘人也没有了半点动静,仿佛从空气中消失了一般。她明白,这只不过是暴风雨来临前一刻的平静。
到达旭日宫的时候,贝叶已在门外等候。
桑珏心下微讶,却不动声色。待贝叶行过礼随她一同进入宫门后,她才开口:“有动静了?”
贝叶默然点头,然后加快脚步往书房走去。
桐青悒已然在书房等候多时,见到两人出现,立即命侍奴退出去将门关上。
“礼节就免了,直接说吧!”
贝叶愣了一下,然后开口道:“刚收到消息,罗刹将军现在波仓藏布江畔的扎布村。”
“穆枭?”桑珏忽然一惊。
桐青悒瞥了她一眼,不动声色的询问道:“只他一人?”
“据贝竺回报的消息,罗刹将军是在今日突然出现在扎布村口的客栈。扎布村离通往帝都警戒范围内最近一个关口还有五里,收到消息时,罗刹将军已在客栈里了,究竟是何时抵达,带了多少人马还不清楚。”
沉吟半晌,桐青悒喃喃道:“那只老狐狸怎么可能会那么笨?”
桑珏抬眸看向桐青悒,内心也是相当困惑。父亲桑吉突然告老请辞,明眼人心里都明白绝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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