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样?”盛老太太听的紧张,嗓子眼发紧。
贺老夫人摇了摇头,神色中似有怜悯,口气却很肯定:“我细细查了,的确是生不了了,据说是她做妾那一年里,那家太太三天两头给她灌红花汤,药性霸道狠毒不说,期间还落过一次胎,这么着,生生把身子弄坏了!”
明兰对贺老夫人的医术和人品还是信任的,随着一阵心情放松,又油然生出一股难言的酸涩感觉,有些难过,有些叹息,到现在,明兰才明白曹锦绣眼中那抹深刻的绝望。
盛老太太也是久久沉默,没有言语,贺老夫人叹了口气,继续道:“曹家姨太太这才知道自家闺女的底细,哭的晕死过去;后来弘哥儿赶到了,知道这件事后,在我身边呆呆站着,想了许久许久,答应了让曹家姑娘进门。”
盛老太太这次没有生气,如同受了潮的火药,口气绵软无奈:“……这也是没法子的,难为弘哥儿了。”贺老夫人却一句打断道:“事儿还没完!”
盛老太太不解。
贺老夫人拿起已经冷却的茶水想喝,立刻叫盛老太太夺了去,叫丫鬟换上温茶,贺老夫人端起茶碗润润唇,道:“弘哥儿说,他愿意照料表姑娘,有生之年必叫她吃喝不愁,但有个条件……,便是从此以后,帮忙救急行,却不算正经亲戚了,曹家姨妈气极了,当时就扇了弘哥儿一巴掌!”
盛老太太眼色一亮,立刻直起腰杆来,舒展开眉头:“弘哥儿可真敢说!”
贺弘文的意思,大约只是不想让自己妻子头上顶着难弄的姨母,到时候不论妻妾之间,还是掌握家计,都不好处理了;不过听在贺老夫人耳里,却有另一番含义。
贺老夫人沉声道:“这话说的无情,我倒觉着好。一个不能生的妾室定是一颗心朝着娘家的,到时候曹家再来摆亲戚的谱,日日打秋风要银子,贺家还能有宁日?不计弘哥儿以后娶谁为妻,这事儿都得说明白了,不能一时怜悯弄个祸根到家里来埋着。我立刻叫弘哥儿白纸黑字的把事情前后都写下来,曹家什么时候签字押印,表姑娘什么时候进贺府!”
长长的一番话说完了,屋里屋外的祖孙俩齐齐沉吟起来,这张字据一立,便基本没了后顾之忧,曹家这种麻烦,其实并不难解决。
贺老夫人见盛老太太明显松动了态度,也不急着逼要答复,又聊了一会儿后,便起身告辞,明兰打起帘子,慢吞吞的从里屋出来,挨到祖母的炕边,祖孙俩一时相对无言,过了许久,老太太才叹道:“弘哥儿……”说不下去了,然后对着明兰道,“明丫儿,你怎么说?”
“……孙女不知道,祖母说呢?”明兰抱着老太太的胳膊。
老太太看着明兰明艳的面庞,只觉得哪家的小子都配不上自家女孩,思量了再三,她才谨慎道:“这已是最好的情形了。”
明兰的脑海里霎时间转过许多画面,华兰隐忍忧愁的眼角,墨兰强作欢笑的伪装,海氏看着羊毫每次侍寝后喝下汤药的如释重负,王氏这么多年来的折腾,以至于他们兄弟姐妹之间的明争暗斗……然后,她慢慢的点了点头。
贺家的好处不在于多么显赫富贵,而是综合起来条件十分平衡和谐,再显赫富贵的人家,如果上有挑剔的婆婆,左右是难缠的妯娌,外加一个未必铁杆相助的夫婿,那就是玉皇大帝的天宫也过不了好日子,而贺家……
这些年看下来,贺母脾气温和好说话,且病弱的基本没有行动能力,新媳妇一嫁进去立刻可以当家,贺家的大房二房条件更好,不会来打麻烦,贺弘文有丰厚的家产,还能自力更生的挣大把银子,不花心,有担当,会疼人,摆明了向着明兰,等到贺老太爷致仕离京,差不多就算单过了,到时候把院门一关,小日子一过,新媳妇自己就可以做主意了。
不用看婆婆脸色,不用应付四面八方的复杂亲戚,经济独立,生活自主,这种好事,哪里去找!且接纳了这个不能生育的曹锦绣,贺母以后在明兰面前估计都不好意思说什么了;再说的难听些,贺母能活的日子并不多了。
在这种种的‘优点’之下,曹锦绣的存在似乎就没有什么了;也许……以后贺弘文出门挣钱时她可以拉上那位愁眉苦脸的曹锦绣一道打打叶子牌?没准赢上两把能帮助她忘记以前的不幸,阿门!
有好几次,明兰都怀疑自己和如兰八字相反,每次她高兴的时候,如兰总要倒霉。
这一日,明兰想着再过几日天气愈发冷了,水面便要结上厚冰的,便在给老太太和王氏请过安后,挎着鱼竿鱼篓带着孔武有力的小桃去了小池塘钓鱼;大约是天冷了,水里的鱼都呆呆的,明兰轻而易举的捉了七八条肥鱼,离开池边前,还笑眯眯的对着水面道:“好好过寒假罢,开春再来寻你们玩儿。”
把鱼儿交到厨房,指定其中三条特别大的做成瓦罐豆瓣鱼,两条特别精神的做成茄汁鱼片,剩下几条统统片开来,烤成葱香椒盐鱼鲞,鱼头则熬成姜汁鱼汤;小桃笑嘻嘻的塞了三十个大钱给安大娘,连声道辛苦了,大娘满脸堆笑的推辞了半天,然后拍胸脯保证烹饪质量。
正这个时候,如兰屋里的小喜鹊忽然跑着进来了,这般的大冷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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